「秦莽大人說得對,直接滅了你比較快。」
「沒了仙元,你還是夢仙嗎?」
「那也比你這隻鬼強。青使大人,你可是自己跳下雲宮的。你忘了嗎?」蓑笠翁言語挑釁,亂其心緒。
青芥臉色一沉,一手鬼火直接沖向蓑笠翁頭頂。他能感覺到蓑笠翁收斂著攻勢,防止露出馬腳。這個平時在雲宮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調仙使,能不受其他仙使的霸凌,穩做釣魚台,一定是有他的仙力的。
蓑笠翁向下抵著攻勢,青芥被逼的退無可退,腳尖勾著船尖,身體與水面只有一毫距離,可惜,水底的水鬼突然張大嘴巴奮起,直接把青芥拖到了水裡。
蓑笠翁用竹竿挑了挑水面,嘿嘿,中招了,睡去吧。他一轉身剛想回客棧去找千裕,就發現暗處藏了一個人:「誰?」
劍風破開蓑笠翁的小船,拉著他直墜湖底。
***
水下是蓑笠翁造的夢魘,跟墮仙的域異曲同工之妙。如果不是知道夢可以醒來,而域只能殺死域主,青芥簡直就要懷疑蓑笠翁才是導致這一切的根源。
只是不知荷茹被他困在哪裡。墮仙的域不會令人發瘋,真正讓荷茹一次次報復怕是無數次重複的噩夢。
噩夢通過對記憶進行混淆加工,把人的怨念和執念具體化,造成瘋癲痴狂的魔怔。
這是打算用噩夢將自己困在沉睡中,讓自己睡死過去嗎?
青芥對自己生前的記憶還算清晰。他是戰亂中流離失所的,被人牙子發買給了白府,成為了白小公子練武的靶子。白府因為包藏前朝餘孽被清繳,他護著白小公子去邊疆投靠白公子的舅舅郁將。一路上,有鄰居黃槐和落魄荷茹陪同,倒也沒有多災多難。那時,這世上只有他們四人會喚他青尋。他們沒有任何相近的血緣關係,卻比這世上很多人都像家人,可以託付一切的親人。
可是自從死後青芥化作鬼魂,他對於人世和雲宮的記憶愈發模糊。通天苑與秦莽同歸於盡的最後一刻他才想起雲宮的記憶,經歷十二年的沉寂,他又模糊了很多細節。自從被季嵐喚醒後,桃夭上仙,息塵上仙,還有眼前這個蓑笠翁無不喚自己一聲青使。那些被遺忘的雲宮細節記憶一點點被抽出,重現。
***
水底的景象很陌生,疏鬆的巨大的荷葉莖杆深植在淤泥中,他行走其上,如同鏡面。一切都碩大無比,荷葉層層疊疊覆蓋在頭頂的天空上。眼前穿著紅色嫁衣的荷茹昏迷在其中一朵荷花花蕊中,青芥剛想上前喚醒荷茹,帶她出去。腳下的鏡面突然變成沼澤,猝不及防地深陷。
青芥想他的噩夢會是什麼?通天苑身死還是雲宮墮仙。
從淤泥中爬出,場景變換,青芥來到了雲宮。
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墮仙都夢寐以求想要重建這裡,為什麼耗費百年痛苦修煉直到飛升成仙,為什麼即使墮仙也不肯放棄仙元阻止身軀的腐化潰爛。
這裡的雲霧繚繞,仙氣飄飄,不是人間妄想的仙闕,而是真正的修仙福地。腳下是芸芸眾生,是萬家燈火,是日復一日的平凡勞作。而此地,霞光萬丈,宏偉雄奇,是光明璀璨之歸處,是無數人肖想的無盡的長生與自由。
可惜,這裡再好,也比不過留園,那裡有家人,朋友。有四時變幻,有有限的旺盛生命和不可預知的無限可能。而這裡只有孤寂。
難怪蓑笠翁說呆在湖面與呆在雲宮沒有分別。
「咚,咚,咚!」青芥身邊傳來沉重的帶著試探的敲地板聲音。
居然是東方既白,即使蒙著眼睛,青芥也能認出來。既然在雲宮,那便是蒼曉上仙了。
不對,這咚的聲音還在繼續,是從上方傳來的。
青芥剝開迷霧,抬頭看見一個同他長的有十分相似的人,側臥在階梯扶手上。他手裡撥著一根香蕉,晃著單腿,踢著牆壁。刻意製造出聲響,吸引東方既白聞聲而來。甚至不講功德心,把香蕉皮扔在樓梯上。香蕉皮在自動被雲霧腐蝕消滅的最後一秒,終於讓東方既白踩上,並不出意外地翻倒。
那扶梯上的人按照預演計謀了很久的套路,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人的戲碼。他摟著東方既白的腰,順手還往人家的後頸和後背上順毛摸了一把。假惺惺地問:「誒呀,蒼曉仙君怎麼不看路呢,這都能跌倒。哦,我忘了,您看不見啊。真是可惜呢。我扶您回殿內休息吧。」
說罷,不顧蒼曉的推拒,硬是拉著人家上門做客。然後被蒼曉一掌推到台階下。
青使得意地跟一旁的紅衣仙使玉鸞炫耀:「咦,他脾氣真暴,身材還說得過去。不過我啊,還是喜歡溫柔點的。」
玉鸞假笑著跟青使勾肩搭背說悄悄話:「那你身後的小跟班不更合你口味,對你可是百分百溫柔啊!」
青芥回頭,看見黑著臉的季嵐站在青使身後三步遠。那藍衣藍飄帶,熟悉的仿佛是真人站在青芥面前。
青使婉拒:「我家小四啊,還小。不缺桃花。」
青芥愣在原地,這麼不要臉的戲精花痴真的是自己嗎?
夢仙那老頭要把自己困在這裡多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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