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某二十七歲魁梧男子的頭於是埋得更低,好在古代華夏貴族沒見過鴕鳥,否則他恐怕還要被與禽類作比一番。

即便如此,嬴光還是精準捕捉到明夷要離開的信號,迅速攥住他的手腕,揚起頭:「別走。」

明夷一臉疑惑地看向他。

「我不用喝熱水,」嬴光強顏歡笑道,「我給你吹頭髮吧。」

眼下,明夷也顧不得向這位男士科普地縛靈不會感冒一事了,只順著他的話,不理解但支持地點點頭:「好的……吧……」

吹風機的溫度是嬴光先用手背試好的,暖暖地打在後頸很輕柔。明夷出聲提醒道:「小嬴?吹歪了。」

「啊?哦。」嬴光回過神來,第一次給人吹頭髮的他一手上下移動吹風機,一手慎重其事地對待明夷的頭髮,輕輕穿過,輕輕勾起,又輕輕放下。還在微顫的指尖在髮絲間遊走,每一個動作都格外珍重。

明夷的頭髮太長,又有現代人望塵莫及的發量,吹頭髮的時間由是被拉得很長。嬴光站在坐著的明夷身後,明夷的發頂幾乎要貼上他的下頜,與他同樣的洗髮露氣味混著明夷的獨特氣息在他鼻尖縈繞。在那失而復得的夢魘之後,再不定的心猿也歸正,這樣親密的時刻,嬴光只覺平靜與滿足。

或許他最後也是真的只想再看明夷一眼,人說到底就活一個當下,自己的人生總歸不過短短三萬天,與明夷過於漫長的人生能有這一兩年的短暫相交,哪怕多年後只能留一句「曾是驚鴻照影來」嗟嘆,哪怕連雪泥鴻爪也留不住,哪怕秋水了無痕,能有此刻,今生也算滿足。

待與髮絲相錯的手指感受不到一絲潮意,嬴光收了吹風機,又按住明夷的肩膀,為他梳頭。既然能偷得這片刻,他還是想再延長這枚來之不易的切片,只求許多個經年之後,能再添一個牢固些的記憶錨點。

他不要像夢裡一樣,到頭來連自己的生活中曾經還有一位這樣的人都忘得一乾二淨。留下明夷他不敢不忍也不願,唯有剪下一段有明夷的記憶拓印,好讓自己永生難忘,也算明夷陪在自己身邊。

似是感受到他佯裝鎮定之下仍未消退得驚惶,明夷按住了他拿梳子的手,試探道:「能不能告訴我,你夢見什麼了?」

嬴光更不能將夢中場景與心中私慾宣之於口,便用緘默回應。

好在明夷一貫知進退,不會追問,只笑著寬慰:「不想說,那就不說了,我還是下去倒杯熱水給你?喝了好好睡一覺,一定不會再夢魘的。」

嬴光反扣住他的手腕,依舊不改口:「不要。」

「那我總要下去睡覺吧。」明夷有些哭笑不得。

嬴光得寸進尺,這次是故意擺出可憐的神態:「看在我剛做了噩夢,哭那麼慘的份上,留在樓上陪我行不行?我可以睡地板。」

明夷無奈道:「那我總要下樓換件衣服,這可是你哭濕的。」

嬴光火速從一旁的衣櫃裡薅出一件衣服:「穿我的就好,我不介意的。」

被握到手疼的明大人:……

由此觀之,這位魁梧男子今夜一夢,怕是降智十年。

【作者有話說】

關於羈絆:羈絆在中文語境中沒有現在很流行的「描述人與人之間深刻情感聯繫」的用法,而是帶有十足的貶義色彩,它的近義詞應該是拘束、束縛(可見<安塞腰鼓>劉成章著,『容不得束縛,容不得羈絆。』)

今吾子已貫仁誼之羈絆,系名聲之韁鎖。——《漢書敘傳上》班固

世上更無羇絆事,壺中別有自由身。——《能改齋漫錄神仙鬼怪》吳曾

傷心橋下春波綠,曾是驚鴻照影來。——《沈園二首其一》陸游

人生到處知何似,應似飛鴻踏雪泥。——《和子由澠池懷舊》蘇軾

是誰以為嬴光要表白了?嗯嗯嗯?

第44章 44.棋逢對手

這一次,似乎是怕嬴光還沉浸在噩夢的餘威里,明夷醒得還是一樣早,卻沒有提前下樓,而是洗漱完後又回到床上,搭好被子,順手拿起嬴光放在床頭櫃的一冊書。書的裝訂很粗糙,不像是正規出版讀物,封面也沒有字,翻開扉頁,只見黑色油墨印章蓋上去的四個大字:內部用書,右下角還有一枚端正的大紅公章,醒目地標著嬴光單位的全名。明大人並無「內部資料」的概念,見這公章長得圓墩墩的,還要腹誹一句好難看的鈐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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