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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玉恭眯起眼睛,湊近了看看:「好像是養得挺好。」

他轉過頭對眾人一笑:「抱歉啊,實在是看不太清,眼前發黑——」

說完,便撲通一聲倒在地上。

「恭弟!」 尉遲禮嚇得把手中炊餅往後一拋,便搶上前去將人打橫抱起。

梁玉恭渾身是傷,發著高燒,眾人找藥草又耽擱了些行程,加之等著黃河冰凍,乾脆在周圍提心弔膽多逗留幾日,而後才取道莘縣,準備經由此處渡過黃河,回到濟州。

渡河前一晚,眾人投宿在一個荒廟裡。

楊束避過眾人,同明新微低聲道:「你若願意,等過河後,我單獨送你回東京。」

明新微看著楊束,心中有些觸動,在貝州這一切完全超出她的預料,最為壞事的是撞見了陳家人,她雖不知家中是如何處置她的去向,但想必不至於大肆宣揚,多半是稱病。但陳籍若藉口年節走動,登門拜訪,極易露餡。

她一咬嘴唇,下定決心道:「多謝,你送我至興仁府就好。」

楊束點點頭,口中說「好」,表示知曉。

「我——我把鎖子甲還給你吧,找個手藝好的匠人,還能改回去。」

「不用。」

「還有你的匕首。」

「也不用。」

明新微便不說話了,心想,也好,留個念想,日後回想起來,也不怕誤以為是黃粱一夢。

她盯著跳躍的燭火,忽然開口道:「之前說要給你一個東京美食單子,如今匆忙間也沒寫成。」

「無妨。」

「那——你以後會去汴京嗎?」

楊束轉過頭,見她只是盯著燭火,明滅的火光在她臉上跳躍,頓了好半晌,才道:「會的。」

她便一笑,既沒說讓他去找她,也沒推薦什麼玩耍去處,心裡有些離情別緒,也強自按下了,他連她真實姓名也不知曉,不過一個過客罷了。她垂下眼睫,點點頭,淡淡道:「好。」

第34章

欲渡黃河 「你用什麼身份求情?以為我……

冬日天亮得遲, 眾人在雞鳴時分起身,點了燭火, 給靴子底下綁了防滑的鐵鏈,又在院中給馬蹄裹上粗布,準備從結冰的河面上去濟州。

因為不知河面凍得有多結實,穩妥起見,便選了日出前後時分渡河,經過一夜的累積,正是一天中冰層最厚的時候, 但他們只打算牽著馬從河面上慢慢走過去, 又挎了浮囊,以防萬一。

黃河自古以來便不算天塹,大名府往南的河面也不算太寬, 一行人馬散作一溜小黑點, 如同一群螞蟻牽著繩索, 在白茫茫地冰面上緩緩移動。

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多些,眾人便過了河心, 此時天蒙蒙地亮起來,但云層厚重,晨霧未散,陰沉得厲害, 北風吹來刮在臉上, 如同粗糲的砂紙摩挲麵皮。

明新微頭上戴著個羊皮帽子, 手裡也裹了羊皮手筒, 掌中攥著繩子,小心翼翼走在隊伍中間,一行十二人, 尉遲打頭,楊束斷後,馬兒跟在最後。

她悄悄往後瞥了一眼,霧氣太大,只能隱隱約約看到綴在最後的楊束和馬群的影子。

她想,等到了興仁府,要如何同楊束告別為好呢?也許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了吧?

也不一定,若之後要贖福雲她們,還有機會見面的。

但其實後面諸多事宜只需要交給明二哥去交接就行了,她最好不再出面,而陳家那邊,得想個法子體面地退婚……想到這裡,她便打住,一切只有回到家中,了解清楚了才能盤算。

不知楊束什麼時候會來汴京?茶樓這種地方他應該不感興趣吧,那會去大相國寺集市轉轉嗎?也許會去馬市?

不知中原馬和大理馬有什麼區別呢?楊束應該來自大理國?汴京書肆里有什麼話本書冊是講大理的風土人情的嗎?不知是怎樣一方國土,但總歸應該比較暖和才是。

明新微緊了緊氈帽下頜處的系帶,將頭埋得更低了一點,勉力躲避著這刮骨的寒風。

就在此時,後面的馬兒不安地嘶鳴了起來,一種莫名的恐懼四散開來,眾人頂著北風,艱難地回頭去看,只見眾馬在原地焦躁地跺了幾次步,便撒開四蹄,如花開兩葉,往左右畫著弧線逃逸,隨後令人牙酸的破冰聲從身後傳來。

「咔啦——」

一柄四棱鐧從馬群下的冰面猛地戳出,而後用力一旋,冰上的裂縫便以此為圓心向四面八方裂開去。<="<hr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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