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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氣好的,隔壁的難兄難弟,或許能幫他一把,若兩個鄰居都是重傷患,小孩就蹲下去,給他灌藥。若灌不進去的,他也不浪費,又倒回了桶里。

一桶草藥水,甭管外傷內傷,傷熱傷寒,虛症實症,就喝吧。倘若對症,算是造化。

身後一個忽然衝著明新微喚道:「醫士大夫。」

她跟著送藥的一起進來,被他當做了郎中。

「我不……」

「我的腿颳了腐肉,還是疼得厲害,能不能再敷點鎮痛散啊?」 那個大叔癱在草蓆上,難以起身,口唇發白,額頭上都是冷汗,「大夫,發發善心,幫我看看吧,別是惡化了。」

明新微看他渴求的樣子,心想,就假裝看一眼,告訴他恢復得不錯,安安他的心好了,她是知曉的,有時候郎中一句話,當吃三帖藥。

她便走上前,蹲下去,揭開他蓋在腿上的葛布。

第42章

君子折節 我或許知道龐秀是誰了。……

「大夫, 如何呀?」 大叔盯著窩棚頂,顫巍巍問道。

明新微捏著兩個角, 雙手僵在空中,頓了一下,才蓋回去,勉強道:「恢復得不錯,再喝點藥,應當能痊癒。」

皺巴巴的葛布下,空空蕩蕩, 那一截傷腿已經被鋸掉了, 但顯然它的主人仍然感到它的疼痛。

明新微扔下這一句,逃也似的從窩棚出來,低頭亂走

了一陣, 而後調頭, 往山頂而去。

「先生已經歇息下了, 若無軍情大事,還請明日再來吧。」 守門的小卒一板一眼道。

明新微也不和他費口舌, 將雙手攏在嘴邊,衝著屋內,毫不客氣地直呼其名:「龐秀!龐秀!你在嗎?我有話說!」

那小卒目瞪口呆,不想明新微竟如此行事:「唉, 你、你這小娘子, 怎麼如此無禮, 深夜喧譁, 還直呼先生姓名!」

明新微卻不管,只高聲呼喝「龐秀」個不停。

「讓她進來吧。」 裡面傳來龐秀的聲音。

明新微聽聞,便一把推開那守門小卒, 衝進門內。

室內四角都沒點燈,龐秀手中舉著一盞油燈,正在看廳中的巨大沙盤。

她在這昏黃的燭光中站定,嘲諷道:「怎麼,軍資匱乏,連燈都點不起了?」

「那倒不至於。」 龐秀搖搖頭,有女客來了,自然不好如此節儉,便去把四角的落地燈都點上,「某不慣鋪張浪費而已。」

「惺惺作態!」 她心中涌動著不知能沖誰撒的氣,「我聽說山中強人慣會將人扒皮熬油,戰場上死了那麼多人,熬作油膏,夠你點到下輩子去吧!」

這話委實刻薄,但龐秀聽了她這話,也沒動氣。見四角的燈已經點燃,便拎過銅燭罩,輕輕倒扣在火焰上,把手中的油燈熄了。

明新微目光跟著龐秀來來回回,等他腳步一停,便上前一步,暗含威脅道:「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陳籍的打算,你們不是要詔安嗎?為何不勾兌好,意思意思,還真打?」

龐秀把滅了的油燈放到矮几上,佝僂著也坐下,並不意外明新微能猜到他和陳籍的共謀,慢聲道:「不真打,不流血,立安山不能證明自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,朝廷如何需要考慮詔安?」

明新微簡直要被這話的無恥和理所當然氣得仰倒,她還道立安山中的一兵一卒都是龐秀親手帶起來的,感情不一般,沒想到,該餵刀的時候,也毫不手軟。但她不是天真稚童了,冷靜一瞬,也覺得自己之前那話未免太蠢,打仗的事,怎麼意思意思?越是瓜田李下,越是謹慎不能留把柄,龐秀和陳籍都懂這道理。

她心裡煎熬一番,開口道:「龐先生如此謀略,如此才幹,何不正大光明,科舉入仕?非得做這些蠅營狗苟?」

龐秀聽了此言,垂著眼眸,難得沉默半晌,才道:「冥冥之中,一切都是定數,我若說是命,你信也不信?」

「命?龐先生機關算盡,竟然也信命?」聽了一句如此可笑的託辭,她簡直想笑,「命,多少弱者假汝之名?」

龐秀搖了搖頭:「辛小娘子還太過年輕,等你四十、五十之後,就會發現,在命數面前,幾多掙扎,多是螳臂當車,不自量力。」

大概戰爭令人疲乏,龐秀的髭鬚似乎也比之前多白了幾根,此時居家穿著的是帶有補丁的敝袍,頭上的萬字頭巾也半舊不新,歪歪斜斜,為了見客匆忙帶上,整個人顯得有幾分頹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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