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幕僚再次一揖,「依著小人拙見,小郎君不但無過,反而有功啊!」
賴小郎君眨眨眼,用食指指了指自己,「我?有功?」 他一尋思,也忍不住樂了,「哈哈,也是,堵上虧空,抓到細作,這是解當下的局!立綱列要,防微杜漸,這是解未來之局。」
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,一門心思光想著如何將功折罪,如今經過孫幕僚一提點,簡直茅塞頓開,喜道:「孫先生,真乃我良師也!」 隨後笑容一斂,遲疑道:「不過,我抓的那個細作,也不太能確認就是燒糧草的細作吧?」
孫幕僚提示道:「如何不是?只要是細作,必然都是一夥的,又何必細分呢?」
賴小郎君心想,今日那豆芽菜利用的其實不過是軍中私下夾帶貨物的弊病,他嚷著抓細作,初心不過是想小事化大,為自己的軍需十議拋磚引玉,倒沒想過要把燒糧草的罪名栽贓給他,糾結道:「呃……這人滿口胡言,狡猾得很,我們沒有證據,他在陳官人面前必是不會承認的!唉,只可惜派出去的人手也不得力,到如今還未抓到賊人……」
孫幕僚搖了搖頭,高深一笑:「陳官人日理萬機,小小細作還要去他面前分辨陳情嗎?況且,這些細作嘴裡沒一句實話,又如何能指望他們能俯首認罪呢?」
他見賴小郎君目光閃爍,面有難色,拿不定主意,只好挑明了道:「在邸報上,只是需要表明賴郎君明察秋毫,抓住細作結案即可,至於是細作甲,還是細作乙,並沒有分別。明日述職時也不用傳喚,要知凡事須得按死,何必留有破綻,到頭來陰溝裡翻船?」
賴郎君內心糾結不已,這是他首次離開家族庇佑,單獨出京辦事,辦的還是在官家太后面前露臉的好差事,重要性不言而喻。這糧草督辦得漂亮了,自然官路順遂,若是辦砸了,哪怕家中有人從中斡旋,只怕也要再積攢好幾年,才能抹去這一筆。
他咬咬牙,一點頭狠心道:「好,就按孫先生說的辦。」
第二日到了午時,黑胖子伍長都沒等到賴將軍來提人,等得有些不耐煩了:「怎麼回事?也沒個人來,咱們還得守到什麼時候?」 他指使瘦猴道:「你去前面看看,是怎麼個情況?」
瘦猴雙手一抄,不干:「憑什麼光指使我,你怎麼不
去?」
「嘿,反了你了!沒二兩重的骨頭,還金貴了起來,我叫不動你了?」 黑胖子伍長推搡了一下瘦猴,揪住瘦猴的衣領,捏起拳頭,要叫他知曉知曉厲害。此時門帘被人「唰」地打起,兩人一齊向帳門口看去。
來人是一名統制官並四個隨從,那打頭的統制官中氣十足,問道:「賴將軍昨日捉的細作,可是看押在此?」
「正是!」黑胖子伍長連忙鬆開瘦猴的衣領,小跑過去點頭哈腰,「統制可是要我們押送他去中軍帳里?」
「不用了!」 統制官大手一揮,「我奉令來押他去轅門外行刑。」
「什麼?」 瘦猴一驚,轉頭去看明新微,「這……」
明新微皺起眉頭,雙手雖然被縛,但雙腳仍然是活動的,連忙跳著站了起來,眉毛一皺,有些不可置信問道:「奉令要斬我?奉誰的令?」
前來押人的大頭兵沒料到還有人能如此反客為主的,一時沒防備,順口答道:「自然是奉的賴將軍的令。」統制官回頭瞪他一眼,那小兵連忙捂嘴,又自己打了一下嘴巴。
她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:「賴將軍?他人呢?不是要同我去主帥面前分說嗎?你們新任主帥是誰?我要見他!」
押人的士兵對視一眼,簡直沒見過死到臨頭還氣焰如此囂張的細作,喝罵道:「老實點!主帥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!」
什麼玩意!想她千辛萬苦帶著立安山的布防圖過來,結果,就這?她深吸一口氣,盡力冷靜下來,心念急轉,瞬間想通了其中關節,只覺心中氣涌如山,惱怒非常。
賴清泉啊賴清泉,昨日她見此人雖愣頭愣腦,與她不對付,礙手礙腳,但言談之間,還有幾分剛直之氣,卻不想竟也是個蠅營狗苟之輩!心黑手辣至此,想來個死無對證,把燒糧草的罪名栽死在她身上!
她略一計較,嚇唬道:「你們知曉我是誰嗎?我把話放這裡,我若午時人頭落地,你們今夜子時便也人頭落地,你們信也不信?」
她昂起脖子,也管不了那許多了,總之兵不厭詐,胡亂編造道:「我與你們新任主帥關係匪淺,乃他暗中派遣的先行官,嫡親的親信,你們若敢將我當細作斬了,定要你們好看!那什麼賴清泉,也很快變成賴死泉!」
而此時尚未變成賴死泉的賴清泉正在向新任主帥述職。
「……事後勾檢稽算,損毀糧草共計五千餘石。」 賴清泉抬眼看了一眼陳籍,接著往下說,「好在去年黃河未決,各地庫藏頗豐,下官已漏夜押了公文,發往周圍各郡縣,未來旬日,糧草無虞……又去函河北各路,獲悉糧倉多寡,屆時檢算明白,則由永濟渠運糧而下,分外便捷。」
第6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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