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位田獄頭家就在這裡?」
這是一間小酒館,一側掛著一面旗,上書「梨花腳店」,另一側掛著一盞紅梔子燈[1],上面罩著竹葉燈罩。門臉不大,門內就兩張四方桌,一個黃毛丫頭在櫃檯後昏昏欲睡。
「他哪來的家?都胡亂在腳店裡過夜罷了,正好省了賃屋的銀錢。」 錢七郎敲敲桌子,問道,「小酒保,田老四是不是在你們這裡?」
錢七郎說得含糊,其實這「梨花腳店」大名鼎鼎,前門雖小,但門後卻別有洞天,許多嫌東京賃屋太貴的卒吏,都在此間廝混,只把此處當家。
小酒保小雞啄米似的一點頭,驚醒了,沖裡間叫道:「乾娘,有客人!」
「來啦!」 一人在門帘後應了一聲,打簾出來,是個中年婦人,眉眼間頗有幾分風流婉轉的意味,頭上簪朵梨花,花蕊點了顆紅瑪瑙。她見了錢七郎,先是拋了個媚眼,才道:「郎君想吃什麼酒?快酒還是慢飲?」
錢七郎不自在地迴避了老闆娘的目光,「我找田老四,他在嗎?」
老闆娘一笑:「他哪日不在我這裡——等著。」
不多時,一個醉醺醺的大漢從裡屋出來,撓頭道:「青天白日的,盡打攪老子好事!誰找老子?」
「田班頭,在下司錄參軍錢瑞。」 錢七郎叉手道,「聽聞班頭可周全使人探監,特來一問,想要行個方便」
明新微適時接過話道:「我是刀疤姚的遠房親戚,聽說他秋後就要問斬了,所以想要進去見他最後一面。」
錢七郎在來時的路上說,刺傷端王的囚犯在會審轉監之前,應當暫時看押在重獄裡,因此便給了明新微這刀疤姚的名頭,讓她假借探監的名義,探探今日抓到的賊人是不是她朋友。
田班頭打個哈欠,比了個手勢——拇指、食指和中指碰頭捏在一起。
「七、七貫錢?」 明新微不確定道。
「再加一個十,七十一個人。」說完掃了錢七郎一眼,「你若沒公文,也得是一樣的價錢。」
明新微從未探過監,不知曉行價幾何,但東京的抄書小吏一個月月錢也就七貫左右,這一開口就是十倍的價格,尋常人家誰出得起?
錢七郎也皺眉道:「這……未免太多。」
「你以為就我一人拿啊?」 田班頭嗤笑一聲,「這一路上門衛,掌鑰,事錄官,哪個不分一杯羹?我看你是自己人,才給你實在價,畢竟是重獄,大家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掙這錢,若漏了風聲,少則打得皮開肉綻,多則判了流刑,少了誰干?」
錢七郎平日裡只經手民訟,和刑獄確實沒打過交道,為人又孤直,對這些暗地裡撈油水的活計從來嗤之以鼻,幾來不過攢了十幾貫,他看明新微也不像是有七十貫的樣子,心想,要不算了,自己不如再從別處幫她打聽打聽。
「田班頭,不瞞你說,我攏共只有十幾貫,還是東拼西湊來的,再多就真沒有了,您菩薩心腸,幫我想想辦法。」明新微眼睛也不眨,直接將價格砍到小腿。
錢七郎心下一動,還能這樣講價?
田班頭聽了,勃然作色:「十幾貫?你知曉有多少人要打點嗎?打發叫花子呢!去去去,耽擱老子吃酒!」 說完,就要回裡間去。
「田班頭,那你說多少能成?」 明新微忙道。
田老四轉過身,打了個酒嗝:「幾個人去?」
「就一個!」
田老四狠狠嘆出一股鼻息:「賠本賺個吆喝,足陌三十貫,一文不能少。」
明新微裝出為難的樣子:「不能再少了嗎?」
田老四沒說話,轉身就走,似乎不想多談。
「等等——那湊夠了錢,什麼時候能去?」
「亥時交班,我領你去。」 田老四背對著二人,隨意說道,他見一旁的酒罈上放著一筐生花生,抓了一把,也不去殼,扔嘴裡咯嘣咯嘣嚼了,「屆時來此處找我。」 門帘一動,進去了。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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