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嗯,不錯,確實比老家的煎茶好喝,就是費功夫。」 明家祖母點點頭道。
三叔喝了口茶,沖自己渾家使了個眼色,三嬸便將茶盞放下,嘆一口氣道:「大嫂若是實在病體不支,不好見客,不如我去後邊看看她吧。反正這麼些年,我也是跑習慣了。這麼些年,哪年年節上,不是我從興仁府來東京走動?」
三嬸覷一眼明家老爺子的眼色:「若要等我們這位大嫂下凡,只怕得等到下輩子呢,畢竟別人是郡主的獨女,同我們這些泥腿子,哪能相比?」
明父皺起眉,對明常朴說:「你去後面,看看——」
「不用了!」 明老爺子喝斷道:「老大,今日我要同你商議的事情,也用不著他們母女參與了。」
明父聽他口吻,大略知曉是何事,口中應承道:「父親嚴重了,說什麼商議不商議的,有什麼事情,您只要吩咐一聲,兒子還有不答應的嗎?」
明父說完,隱蔽地沖明常朴使了個眼色,明常朴收到後,端起茶盞了呷了一口茶,又給自己身後的書童遞了個眼色。
明老爺子點點頭:「好!不過到底是家事,還是關起門來說吧。」
明父對四周奉完茶立侍左右的幾個女使道:「都下去吧。」
明常朴的書童見狀,也跟著女使們退了下去。
明父道:「父親有何吩咐,不妨直言。」
林老爺子沖三兒子道:「老三,你說吧。」
明家三叔見老爺子將球踢回了自己懷裡,連忙在臉上堆了個笑:「大哥,這個,你也不要覺得三弟是帶著老父親,上東京來逼你。只是這一年來,書信來來回回,要求反反覆覆,我這實在是糊塗了,拿不定主意,看不清形勢,這才不得不當面來,討個準話。」
明父面色板正,並不同他嬉皮笑臉:「三弟有什麼不明白的?不妨直說。」
明家三叔也訕訕地收了笑,清清喉嚨道:「好,那我就從頭說起了。去年夏天,我這位賢侄女兒新微,說是要回咱們興仁府老家待嫁。哎呀,這還是孩子長大後,頭一回回老家呀,人家又是東京城裡金尊玉貴養大的,我同他三嬸,那是絲毫不敢怠慢。堂屋灑掃,被褥器具,吃食湯水,那是準備得慎之又慎,伺候的人,也是選了又選,訓了又訓。到了日子,那是駕著車到城外前去接人啊,就怕落下絲毫埋怨不是。」
明父皺起眉:「三弟也不用說這些,當初是你們來信,說什麼都要讓嬋光回老家待嫁,說是家中兄弟姊妹平時疏於走動,正好親近親近,是什麼意思,咱們心知肚明。」
明家三叔的面子有些掛不住,他當初自然是看著侄女高嫁,打著讓族中子弟多結交結交,往後好去巴結姑爺的算盤。
明老爺子敲了敲桌案:「什麼是什麼意思?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?老三,你繼續說。」
「是,我們到了城外去接人,結果呢?居然只有婆子女使,器物車馬回來了,人卻沒見著,說是改道去應天府玩兒去了。好嘛,我興仁府雖然是鄉下地方,見識不多,但還未聽過哪家未出閣的女郎,待嫁待成這般樣子的。但咱們畢竟不是親爹親娘,也不敢多說,只把脖子伸長了等著,盼星星盼月亮啊,結果最後人沒等著,等來了大哥您一封書信。」
明家三叔不去茶館裡說書,還真是可惜了,他眼睛一瞪,繪聲繪色道:「嚯,我拆開信一看,好傢夥,真是聞所未聞之奇事啊。我原本想著,左不過是反悔了,瞧不上咱們這鄉下地方,不來了。沒成想,比這還離譜——說是去應天府路上,染了怪病,賢侄女兒自己找了地方靜養,尋訪名醫。但畢竟說起來不好聽,也怕陳家沒得平白生出些捕風捉影的猜測,所以讓咱們幫著周全一二,對外就說賢侄女兒是在咱們興仁府祖宅里閉門養病。」
明家三叔搖搖腦袋,嘆道:「想我明徵誠這輩子雖然學問文章不行,但從來不打誑語,況且興仁府還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,親戚鄉鄰哪個不等著來看這東京來的狀元娘子?但也沒法子呀,大哥有命,豈敢不從?這怪病具體是什麼,咱也不敢打聽,只是拼著我這張老臉不要,把親鄰近舍全得罪光了,咱也幫大哥和賢侄女兒把這謊話包圓嘍!」
明家三嬸也適時哽咽了一下:「大哥您是運籌帷幄的大官人,只任憑發號施令,哪裡曉得咱們下面這些做事人的苦啊,就說咱們興仁府族裡的親戚女眷,哪個聽了這事,不說要來探病?族裡親眷參茸補品、大包小包帶著,殷殷勤勤地上門來,全讓我們充黑面給擋回去了,一回二回還好說,這時間久了,那真實說什麼難聽話的都有啊!」
明家三嬸說到動情處,那是真真帶出了幾分委屈:「還有來獻偏方的親戚朋友,那就更難辦了,別人也是好心熱腸,我們從中梗著瞞著的,倒像是別有所圖,平白扮了惡人,惹了眾怒。」說罷借著拭眼角的功夫,給自家官人遞了個眼色。
第77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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