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們幾個既沒路引文憑,又沒保人,如何敢多待?一時也聯繫不上二郎君,只好給店家留了口信,想著先回東京來。但我們也不太拿得准路線怎麼走,也怕給人誆去賣了,問了好幾家商隊,也不知是否可靠,最後聽說有貨商要路過興仁府再去東京,想著方向倒是對的,就跟了那個貨商。」
「也是菩薩真人打了盹兒了,我們經停興仁府時,竟然碰到鍾嬤嬤,一眼被她認出來,就這樣,我們被帶回了老家宅子裡。都怪我,當初要是咬咬牙,去營里找二郎君,也就沒這些事了。」
明新微寬慰道:「戰時去營地里找人,哪有那麼便宜,稍有不慎便被人當做細作抓起來,小命都丟了。你想著回東京,很是妥當,本沒錯的。」
福雲這才收了懊惱,又繼續細細道:「我也是到了老家才知道,原來他們都以為女郎你在別處養病,又問我具體是在哪處,現在怎麼樣了,何時能好,我們又為何會跟著商隊回東京。我什麼也沒敢多說,只說主人家吩咐我們回東京去,別的不讓多說。但看樣子他們也沒信,明里暗裡打聽。」
「上個月,他們忽然限制我和秋珍走動,冬珍又不見蹤影,一行人開箱倒櫃低收拾行李,說是怕戰亂波及到興仁府,要上東京來避一避,我就知道糟了!」
福雲看她家女郎並不如何生氣,又大著膽子幫著說了幾句好話:「多半是冬珍年紀小,被人話里話外套出破綻,鍾嬤嬤那邊又捏著一眾人的身契,再加上誠大官人和老員外升堂坐鎮,她一個小丫頭,哪能經得起這陣仗,被人夾槍帶棒地一嚇,恐怕就什麼都招了。」
明新微表情淡淡的,語調卻輕鬆:「嗯,我省的,不妨事,左右這事兒說開了,倒也鬆快!總之這事啊,怨天怨地,怨時怨運,爹爹也沒怨到我頭上,有他幫我頂著,怕什麼的?」
其實未歸家時,她心裡何嘗沒有忐忑,之前同明天父針尖對麥芒頂地幾句,一則是不想將端王的事攤開來說,二則也是帶著幾分莫名委屈的負氣話。因此先前在堂外時,她聽見明父喝止眾人,說「誤落賊窩,非她所願,如今既然回來了,前程過往,不必再提」時,眼眶一熱,幾乎落下淚來。
「那是,從小到大,我看得真真的,這合府上下的女郎郎君,若論主君的上心程度,誰也越不過女郎去!」 福雲也是孩子心性,說了幾句便高興起來,感嘆道,「兜兜轉轉一圈,可算是回到正軌了,金窩銀窩,還是不如自家的狗窩——哎呀,我不是說這裡是狗窩,總之就是住了十幾年的地方嘛!」
「你也覺得是回到正軌了 」 明新微忽然問,「之前在山間小院收拾行李時,你不也諸多捨不得嗎?」
「捨不得歸捨不得,難道還能在那住一輩子不成?」 福雲搖搖腦袋。
「說的也是。」明新微半真半假打趣了一句,「我還當你要捨不得那身上紋著狼頭的人呢。」
她和楊束去貝州時,福雲幾人在山間時曾被吳有勝庇護過,後來她也看出兩人私下有些交往,只是沒有說破。
福雲愣了一下,才道:「人給逼上了戲台子,勉強唱兩句罷了,哪能當真呢?而且他當初嫌棄我臉上胎記,說我醜八怪,我都記著呢。」
福雲說完,又小心翼翼問了句:「女郎,你還記掛著楊郎君?他這人是很好,一窩水賊里,屬他是頂好的好人,功夫也俊,人才也俊,但是——」
她想了想道:「除非陳家眼睛糊了鳥屎,不識女郎您這塊金鑲玉,要同您退婚,楊郎君再剿匪立了大功,同陳官人一樣升官耀祖,再遣了媒人上門來,那主君看在這場奇緣的份兒上,也許能勉強答應。」
明新微噗嗤一聲笑了:「陳家眼睛糊沒糊鳥屎我不知道,不過這婚我自會退的。但倒不是為了你口中的楊郎君,是我自己不喜歡罷了,而且他也不會立功上門來,現在呀,應當回大理去了。」
「什麼?回大理去了?」 福雲驚訝道。
福雲不知曉後面加味七日散的事情,也不知道楊束要儘快回大理引出護心蠱,明新微也不打算多說。
明新微笑道:「我們既回到正軌上了,還不允許別人也回到正軌上嗎?」
「可是……那他就再不來了嗎?他那麼厲害,隨便應個武舉,也能來我朝出仕,這樣、這樣你們也能成呀?」 福雲腦瓜子一轉,倒盤算上了,掰著指頭算道,「就是主君怕是有些不喜,東京的房屋忒貴,到時候賃屋的錢,恐怕還得女郎你從嫁妝里倒貼,不成不成,不如讓他倒插門吧?他在此
處無根無基,無親無友,也不怕丟人。」
明新微聽得失笑,心想福雲倒是同明二哥不謀而合:「他生長在大理,有師門相護,此番回去了,不知多快活,不比在這裡當個憋屈的小武官兒強?」
「那、女郎你不是喜歡他嗎?」
明新微倒也沒否認,只是淡淡道:「喜歡和廝守,是兩回事情。」
第79章
刀尖蹈火 這一巴掌沒留餘力。
兩人又閒聊了幾句, 便有人來,讓明新微去主君書房一趟。明新微原本心裡就等著呢, 也不意外,徑直去了前院。
潮生閣里一坐一站,是明父和大哥明常朴兩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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