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絕無可能!」 趙裕兒喝斷一句,但隨即覺出自己的語氣有些不好,又放柔了聲音道:「想必寇相對著孩子的來源也有些猜測,不錯,他確是我同四哥哥的血脈後人,原本想著這輩子將這些舊事都忘了的,但人到臨死了,才知曉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。」
「北遼兵臨城下,官家說要遷都難逃,我心裡一著慌,終究放不下,這才走了這一趟。如今見著這孩子,血脈連著心弦,就再也割捨不下了,寇相若想遮掩此事,將他處理了,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。」 趙裕兒擠出幾滴淚來,像是動了真情,「若是回京敦宗院容不下我們,我什麼名分也不要,自去修道做了姑子,不讓敦宗司難做。」
寇準沉吟片刻,最近脅迫天子親征,逼立儲君風波,或許自己當真有些風聲鶴唳,趙裕兒雖然同秦王一起有過不臣之心,但那畢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,連官家都恢復了秦王的封號,這是便是粉飾了過去,不予追究了。而且秦王自己還有十個兒子,趙裕兒抱著的這個,就算當真是秦王血脈,也無甚稀奇,算不得什麼寶貝。
他又打量了趙裕兒一眼,見她眼角已有細紋,髮髻中還有一縷銀髮,或許當真是人近黃昏,感懷往事?宗室里荒唐的爛帳多了,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也不是過不去,反正她一個女兒早已出嫁,獨自孀居在家,無有夫家置喙——
想到此處,趙裕兒正抬眼瞥他,二人略一對視,他見她眸光清亮,雖有沉鬱,卻無自苦。
他拿定主意,沉聲道:「我寇某尚不至於如此下作,要對個奶娃娃下手,只是他身份尷尬,如今皇儲不定,人心浮動,你帶他回去,福禍難料,不如由我派人送走,平平凡凡過一生,不比在敦宗院裡拘一輩子強?」
如今同北遼剛剛修好,多年戰亂國庫空虛,正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,實在不宜有內亂,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
「送走?送去哪兒?」
「這就不勞郡主操心了,必定找個比敦宗院廣闊萬里的天地。」
趙裕兒還待要攔,但侍從魚貫而入,她哪裡又是對手,只得在哭喊叫罵聲中任由人將孩子帶走了。她故意哭得涕泗橫流,宛如被人掏心挖肺,但等人一走,便收了情緒,掩上門,在銅鏡坐下攬鏡自顧,緩緩從衣領中抽出一塊暖玉,和那孩子身上帶的正是一對。她將玉捏進手中,心道:什麼血脈,不都靠一張嘴,一個信物麼,這兩樣她都有。
她抬手撫上鏡中的面頰,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微笑,崖州那等窮困之地,再找個不要的男嬰還不是信手拈來?
明新微見玄妙仙師神色怔忪,分明陷入回憶之中,半晌後眼睫微動,回答了她關於寇準的問題:「一個狂背老兒罷了,自傲自負,以為自己左右了一個懦弱天子,便萬事盡在掌握,可笑!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,他被貶去雷州那等死地,這輩子也算完了,不過死前倒還做了件好事,把他當初搶走的孩子還了回來。」
玄妙仙師忽又高興起來,抬手摸了摸明新微的鬢角,笑道:「蟬光,你眼光很是不錯,若是楊束助我完成大事,你們兩個的婚事,便由我做主,全了你們一對璧人。」
明新微往後退了一步道:「外祖母有心了,不過我與他不是什麼璧人,不過萍水相逢罷了。」
玄妙仙師的手指一僵,蜷起來了捏了捏,收回懷裡道:「若他比陳籍更能祝你們明家一臂之力,你也不要?」
明新微不答反問:「外祖母既然已經有了肖無妄這張牌,為何還要橫生枝節?」
這話問得正中紅心,玄妙仙師的表情一僵。自肖無妄虐殺盧家三兄弟起,她便知曉,他的心野了,不滿足只聽令於她了,想要大權獨攬,她原本還想故技重施,再「造」一個血脈,然而信物已經給出去了,想要再憑空變一個秦王信物出來,談何容易,然而天無絕人之路,竟讓她等來了楊束。
「肖無妄還是楊無妄,對我而言都沒什麼區別,但對你區別可就大了。」 玄妙仙師換了副面孔,蠱惑道,「我選了楊束,事成之後,你們便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,你難道不開心嗎?」
「是外祖母您為我選了楊束,還是病急亂投醫,孤注一擲呢?我想大概肖無妄的野心已經膨脹到容您不下了吧。」 明新微聽她忽然顧左右了言他,打起太極,便猜到了內情,笑著搖搖頭,「我早已說過,我同他清清白白,我來此處,也不過出於朋友道義關心一二,如今我的疑惑已解,就不叨擾外祖母清修了,就此告辭。」
「哼,既然有幾分朋友道義,不如留下來,勝了為他彈冠振衣,敗了替他草蓆裹屍吧!」 玄妙仙師面色一冷,抬手成爪,猛地向明新微左肩抓去。真是打瞌睡便有人遞枕頭,自己這好孫女,正是制約楊束的好棋子。<="<h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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