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新微抬起食指壓在他唇
上,止住了他下面的話:「你師傅是個好師傅,我現在才明白他錦囊里『止戈』二字的深意。你現在已經完成了你的責任,實在不該再拿自己冒險。我不管是什麼原因,未免夜長夢多,你當早日回師門,引出蠱蟲為好。」
「可是——」 他還是不放心她一人留下,折中提議道,「不如你同我一道去大理,完事後我再陪你回來。」
「怎麼,我在東京好端端活了十幾年,現如今只幾個月也待不得了嗎?」明新微笑了一下,「況且,我還有自己的難題,須得親手解決。這事就像你練功一樣,如若遇到一個瓶頸,需得自己參悟,自己攻克,旁人幫不了你半分。就算勉強幫了,也是根基不穩,埋下禍根。」
「至於馬政,你放心吧,我還不至於那麼狂妄,這是已經壞到根上的毒瘤,在朝廷內,任你再本事通天,也動不了半分,我想做的,不過是去外部尋求破解之法。」
「外部?大理?」
「燕雲十六州並河西之地,自古以來便是戰馬牧場,可惜失地陷落,未能光復,遼人與羌人憑此地利,單騎兵一項,我朝就拍馬難及。如今河北馬監,亦成流毒,以百年計,唯獨西南,或有機會。」 她正色道,「我答應你,絕不會冒險,太后若能認同我的提議,得她助力,那固然好。如果——如果實在不行,我也不會強求。」
楊束嘆一口氣,不再多說,從袖中掏出一支銀制呼哨,遞給她道:「我師傅見我久久未歸,已派來門中的信鷹來,你若有事,也可用此傳信。」
明新微接過呼哨,見這小小的哨身上竟然還刻了一隻展翅的雄鷹,足上抓了一支蓮花。
「試試。」
「現在嗎?」
冬日天亮得晚,船艙外的天仍舊黑沉沉的,哪裡有信鷹的影子?
她見楊束點點頭,便走到窗戶邊,遲疑著把呼哨向著空中一吹,空靈的哨音在汴水上傳出去很遠。
等了少時,沒有動靜,她正要吹第二遍,忽聽得呼呼的振翅聲便從黑暗裡傳來,漸漸地近了,更近了,明新微只覺一個龐然大物朝自己衝來,利爪如鐵,嘴喙如鉤。她原本立在窗前,心下一驚,橫跨一步,躲去了楊束身後。
那信鷹一頭扎進窗戶里,楊束伸出手臂,它便伸爪握了上去,雙翅一收,抖了抖脖子上的翎毛。楊束沖他說了一句蠻語,應當是在表揚它,它便神氣地將脖子伸得更直,嘯叫了一聲。
「阿倫圖——它叫阿倫圖。」 楊束轉頭對她說,「你試著餵他點肉。」
明新微從未同信鷹打過交道,也不知要如何同它溝通,聞言點點頭,將桌上的羊肉端起來,湊到它近前,又轉頭看一眼楊束,見他鼓勵似的點點頭,這才清了清嗓子,哄道:「阿倫圖?這是東京城上好的清河羊肉,肉質嫩滑,雖然有些涼了,但你應當不介意吧?」
阿倫圖目不斜視,將腦袋一扭,埋到翅膀下面,整理起羽毛來,絲毫不給面子。
明新微端著羊肉有些尷尬,瞪了一眼笑得歡實的楊束。他這才收了笑,湊近阿倫圖嘰里咕嚕說了一通。
阿倫圖將它的腦袋從翅膀下收回,側著頭,用一隻眼珠打量了明新微片刻,楊束又說了一句蠻語,它這才屈尊降貴,從明新微手裡叼走了一塊羊肉。一但開了口,後面就容易了,大概是清河的羊肉太美味,阿倫圖仿佛餓死鬼投胎,一口叼起來,往空中輕輕一拋,嘴喙大張,便囫圇吞下去。
不消片刻那碟羊肉便被掃蕩一空,阿倫圖便「咄咄」啄了碟子兩下。
「它咄咄兩下,是表達感謝?還是說再來一盤?」 明新微拿不準道。
楊束一笑,接過她的空盤子,道:「手臂伸出來試試。」
她身上穿著冬衣,倒不怕這鷹爪,好奇道:「我也可以架鷹嗎?」
「只是讓它認認你。」 楊束給了個手勢,手臂往上一送,阿倫圖翅膀一抖,落到了明新微手臂上,「只是以後它飛來的時候,你別伸手,它自己會找地方降落。」
明新微用左手拖住右臂,應了一聲,又道:「好沉。」
阿倫圖忽然乍起脖子上羽毛,輕輕嘯叫了一聲。
楊束連忙安撫道:「沒有說你貪吃的意思。」
明新微神奇道:「它也能聽懂我說的話嗎?」
「當然,它是用這裡聽人說話的。」 楊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。
第96章
陳籍登門 「蟬光怕是在外受了驚嚇,神……
楊束又教了明新微幾個簡單的指令, 最後說「阿類(去吧)」,這才將阿倫圖送走。
「呼哨你收好, 如果有事,就讓阿倫圖給我來信。」楊束摸摸鼻子,「當然,沒事的話,也可以給我來信。」
原本前半句還算正經,後半句一出,她便有些不自然, 說道:「知道啦。」然後埋頭把玩那支呼哨, 翻來覆去,好似上面雕刻有什麼非破譯不可的密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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