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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籍知曉她在野外遇狼重傷被人救回,卻不知道她竟殺了那條狼。他見她的目光里,露出了幾分不要命的意思,忽然想起當初她拿匕首威脅自己,莫名生出一分後怕。

他是偶爾放縱瘋一瘋,不過那是在人後,是在他有絕對權威的後宅,但還不至於隨時隨地想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險。

他喉頭一動,內心被一種施暴欲和征服欲充滿,還沒想好自己該不該放任這種欲望,已經聽見自己聲音喑啞:「是嗎?好——新婚之夜,我等你來向我不要命。」

什麼退婚,他根本沒想過真的答應,一開始的幾句軟話,也不過是想弄弄清楚為何她從一開始便對他不假辭色罷了。如今聽了這些無中生有的指控,什麼噩夢,什麼柳折枝,更讓他相信,這不過是明家以退為進、劍走偏鋒的把戲罷了。

陳籍回想明父送女兒詩詞文集的鑽營,越發篤定,明家和明家的女兒會捨得退婚?他不相信。他暗自嗤笑,他們這般削尖了腦袋的策略還是奏效的,不貞就不貞吧,左右也是續弦,何不找點刺激。

明新微聽了這話,卻只覺得荒謬和好笑,這個畸形的體制就是盛產陳籍這樣的「天之驕子」,不接受拒絕,只當你欲擒故縱,永遠以自我為中心,天生不懂得平等,擅長在罔顧他人意願、顯示自己權威中達到一種父權的高。潮。

兩人算是徹底談崩了,明新微不用去想,也知道說服明父退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。她回到望月小築,沉思良久,在紙上寫了「劉太后」三個字,頓了一下,又寫下「柳折枝」三字,最後圈定了前者。

她拿出鎖在匣中的一卷手書,上面零零散散,紀錄了她關於大宋馬政的隨想,都是些言片語,未成章句。她原本以為自己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好好思考、實地採風、寫成並潤色,現在看來,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。但不管如何,這是如今的上上之策,她必須放手一搏。於是她另起新紙,匆匆提筆寫下關於在黎州、邕州等地建立大理互市並育種戰馬之疏議。

其實關於大宋馬政的流毒,在明新微去貝州途中親見官馬走私現狀之前,只是略有耳聞,等到親眼所見,才知曉已經病入膏肓。

舉國裁撤馬監,還牧於農,再走私戰馬,這絕非幾人貪墨就能造就的局面,乃是數十年上行下效,整個大宋官場默認、默許滾起來的雪球。不說她只是一介女子,就算她以幸明之身受詔,再說服太后,拿到欽差的名頭,單憑個人,也絕無可能在中原的馬場整頓肅清,革此毒瘤。

不論是被「黃河沖毀,諸馬失蹤」的靈昌馬監,還是「羊吃馬」的清河馬監,都有太多勢力盤根錯節,強龍不壓地頭蛇,尤其是養馬還是個特別需要人親力親為的事務,太多的環節,太多的人手,要使個絆子,簡直易如反掌,改革之難,可想而知。

要刮骨療傷,把舊屋子推翻了原地重蓋,很難,但在新地上建屋,則相對容易。既然整個體系已然腐朽,與其捨得一身剮,與所有既得利益者為敵,不如跳出這個圈子,另闢蹊徑。

……

從天明寫到天黑,再寫到東方既白,她終於將草書寫成,只是還有諸多細節尚未敲定。熬了兩個大夜,寫的時候不覺得,現在卻困意異常,再也撐不住,沉沉睡去。

此後十日,她都將自己關在房門內,勘定校對這份疏議,多虧了當日同楊束的夜探,讓她這份疏議更添許多實地風物細節,只可惜無人可以討論,她便只好左右互搏,自問自答,想看還有何處有疏漏。想累了,寫乏了,便會把玩一會兒那日從潮生閣帶回來的玉蟬。

這隻玉蟬是她小時候用的鎮紙,明父曾抱著她,指著玉蟬,教她吟詠前朝駱賓王的《在獄詠蟬》。

西陸蟬聲唱,南冠客思深。

那堪玄鬢影,來對白頭吟。

露重飛難進,風多響易沉。

無人信高潔,誰為表予心?

她明明並未流落在外,就在生她養她的地方,在富貴繁華的東京,在錦繡堆里,金玉堂中,但偏偏對一首《在獄詠蟬》感懷至深。

露重飛難進,風多響易沉。

無人信高潔,誰為表予心?[1]

第98章

上元宮宴 「不妨說給辛明聽聽。」……

明家眾人見陳籍來後, 明新微不再鬧著退婚,倒以為她收了心, 雖有人歡喜有人愁,但婚事倒是按部就班推進。

陳家來明家下聘這日,明新微正在高苓的門前投遞拜帖。

上次在國子監,她給太后香囊時,知曉她手邊有個親信叫做「高苓」,稍作打聽,

找到了他在宮外安置的府邸。他既然上次見過自己, 又是太后身邊紅人, 那麼由他牽線搭橋,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。

門子在寒風中向她行了一禮:「小郎君,宮中事忙, 我家主人已經連著幾十日沒回來家中, 你若有急事, 在此處可等不來他。」 說罷,便要進門內取暖。

「誒, 等等——」 明新微忙拉住對方,問道,「那你可有法子聯繫上你家主人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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