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在梁山思考人生的日子 书架
设置 书页
A-24A+
默认
第108頁
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

「哦,他呀!」高苓眯著眼睛想了一下,才回憶起來道,「說是考科舉考瘋了的秀才,想要當面見大娘娘,嗐,這些書生,當真讀書讀迂了,以為這般出格,便能破格錄取嘛?」

明新微忙追問道:「那他後來如何了?」

「大娘娘慈悲為懷,早放他走啦!」

「走?走去何處了?」

高苓尖著嗓子,自認為選了個很有哲理的回答道:「啊呀,自然是從何處來的,便回何處去啦。」

雞同鴨講。明新微覺得有些疲憊,便點點頭,道了聲「多謝」,同高苓告了辭。

出了宮門,正是上元燈夜,整個東京尚且沉浸在燈與月的光影里。

這就是金吾不禁夜,宣德門前的御街上,正是火樹銀花,燈樹高照,花焰團開,高聳的「山棚」上彩帛招展,遠處有人長聲吆吆地叫賣「浮圓子——乳糖元子——香叻——」。

宣德門前的御街上,文殊菩薩和普賢菩薩的塑像高高聳立,一跨獅子,一騎白象,好不威風。明新微走近了,仰頭看了一會兒,菩薩手裡便撒出水來,她閉上雙眼,想像這是淨瓶寶露,能令人起死重生。

「女郎,怎麼在這兒站著呢!」

福雲一路尋來,見她家女郎正在普賢菩薩塑像前立著發呆,手裡摩挲把

玩一個玩意。她伸長脖子看了一眼,像是個銀哨,燈市上還有賣這個的?

明新微回過神來,將銀哨往手心一收,袖在懷中,道:「沒有,回去吧。」

福雲沒多想,嘰嘰喳喳道:「車夫去看百戲了,將車停在犄角里,您方才沒看見吧?好在我看時辰差不多了,問了守門的班直郎君,才知道您往這邊來了!左右也不遠,咱們也去瞅瞅吧?」

福雲口中的百戲,就在宣德門前的戲樂棚里上演,廣場上用冬日的棘刺壘起來,圍成大圈,叫做「棘盆」,裡面便是樂棚。

兩人走進「棘盆」,演百戲的樂人嘶嘶嗚呼,正奏樂到緊要處,明新微一面走一面聽,聽那弦聲越托越高,直飛上了雲霄,於是她也抬頭看去,見一輪圓月濕漉漉掛在天上,冰涼涼的。

周圍炸響起看客「好彩」、「好彩」的歡喝聲,百戲台上的人張口一吐,火苗一躥,登時整個百丈長的戲樂棚,無數的花燈從北到南次第燃起,如千樹萬樹,明花開放。

東風夜放花千樹,更吹落、星如雨。

更吹落、星如雨。

正月十五過後,東京的燈市又熱鬧了三天,前後一連五夕,城門弛禁,通宵開放。在全城百姓歡飲鼓舞的時候,福雲卻帶回來一個不算太好的消息。

「這個柳折枝,我去了行雲館好幾次都沒見到人,今日使了些通寶才知道,她身體不好,這個冬天搬到城外養病去了。」

福雲咕嘟咕嘟灌了一杯茶水,一抹嘴:「我又跑去城外,結果宅子裡沒人,向左右鄰里一打聽,說是沒熬過這個冬天,前幾日已經發殯了!」

「什麼?」

明新微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,她還想著若是這位連她都有所風聞的紅顏知己,有心上位,自己正好能幫助她一二。

福雲啪一聲拍了一張紙條在桌上,上面記錄了個城郊的地址:「聽說她還有個幼弟,現在搬去了這裡。今日天色太晚,我便先回來了,待到明日再去看看。」

「辛苦你了。」

但這事明新微暫時已無暇深究,婚期臨近,她已暗自裝檢了行囊,給福雲留了信——她得執行她的「中策」了。

如今她同太后的買賣算是黃了,但她隱約覺得,也不算徹底黃了,畢竟她的疏議寫得再天花亂墜,那也是紙上談兵,所謂紙上得來終覺淺,絕知此事要躬行,倘若她能親自去西南考察一番,或許有新的發現,未必沒有轉圜的餘地。

她將自己去黎州的路線規劃好,包括可能在何處歇腳,何處採補,若此路不通,可能改道何處,全都錄在一張小小的尺牘上,至於其他,一字未提。

是夜,更深人靜。她摸出袖中的銀哨,摩挲了一下上面雕刻的圖案,心想,劉太后或許有一句話說對了,她太驕傲了。

她不能接受成為成為陳籍的附庸,於是矯枉過正,也不願意過多向楊束求助,總覺得要靠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走到黎州,兩人才可平等地往下談。談什麼呢?她隱約有些知道,又有些不知道。

但她是驕傲,不是愚蠢,孰輕孰重,還是分得清的。

她將銀哨放在唇邊一吹,空靈短促的哨聲在夜空中傳出去,不久便淹沒在稀疏的煙花爆竹聲中,並未引起人太多注意。

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
首页 书架 足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