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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把嗓音有些稚嫩,雌雄莫辨,眾人一齊望去,見是一位身量未足、尚未變聲的小郎君。他抱著靈位從圍觀的眾人身後擠出來,走到明新微面前,躬身行禮道:「這位娘子,請等一等,真是對不住了,陳官人同我阿姊夫妻相稱,在迎接新娘子進門之前,理當要先請我阿姊的靈位進門。」

這等八卦一出,原本在前院等著觀禮的來賓,有那耳朵靈的,眼睛一亮,說一句「門口似是出了亂子,我去看看」,拔腿快走。像童樞密使那等高官,原本還自恃身份,不願挪動,但見周圍人呼啦啦往外跑,糾結一二,也被人簇擁著,去門前圍觀。

一時明家三開的大門前,三級青石台階,滿滿當當站了不少京官,個個兒伸長了脖子,耳朵豎得老高。

陳籍大皺其眉,沖站在遠處的石慎道:「都是死人嗎?」

石慎等人一個激靈,邁步就要上前,明新微卻出聲制止:「慢著!不說清楚,豈不是平白讓陳官人但了污名?」 她蹲下身,與這小兒齊平道:「小郎君,你叫什麼名字?你阿姊是誰,又為何抱著靈位?」

那小兒不過十來歲,稚言稚言道:「我叫易哥兒。我阿姊?阿姊便是阿姊啊,是陳官人的渾家,是天禧元年同陳官人永結同心的,陳官人說,等元配過世,會迎她過門,後來、後來阿姊便成了這個靈位,陳官人也沒來。」

來賓中稍有些權柄的官人聽了,有些失望,原來就一短命的過氣外室,有甚新鮮 不過在婚禮上鬧起來,也有些臊皮就是了。

陳籍喝道:「石慎,還在等什麼?!」

「唉——稍等,稍等!」 童六郎也回過味兒來了,跳出來張開雙臂攔在那小兒面前。

這等稚兒,怎麼可能自己跑來控訴陳籍,多半是明新微留的後招,他連忙打了個配合道:「我覺得明小娘子說得對,怎麼能任憑這等無知小兒,信口雌黃,敗壞陳官人清譽呢?今天,必須當著眾人的面說清楚了才成!不說清楚,誰都不能進這個門!」

「我阿姊也不能進嗎?」 易哥兒在童六郎腰旁露出個腦袋道。

童六郎轉身摸摸他的頭道:「不怕,你若說清楚了,咱們讓這個穿大紅袍的,抱著你阿姊的靈位進門。」

身穿大紅袍的陳籍徹底黑了臉,冷聲道:「我陳某人的家務事,還輪不到你童家一個小輩來置喙吧!」

「六郎!休得造次!」 童樞密使從見到童六郎的那刻,便滿面怒色,這不肖子孫,沒去應天府書院念書便罷了,竟還在這裡裹亂!

明新微見童六郎悻悻退開,便溫言沖易哥兒道:「易哥兒,你方才說,你阿姊變成了這牌位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易哥兒臉色一黯:「我也不懂,只知道每次陳官人走後,我阿姊都渾身帶傷,以淚洗面。去年最後一次見面,我阿姊傷得最重,哭得也最厲害,後來,就、就——」

陳籍這時哪裡還看不出這是明新微設計的圈套?這易哥兒是柳折枝的弟弟,平日裡貓兒一般躲在影子裡的崽兒,哪裡有膽量和勇氣上門來同他對峙?但若想憑藉這點捕風捉影的污名,就想扳倒他,掙脫他,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。

「你缺多少錢財?」 陳籍走到易哥兒面前,淡定道,「我現在也想起來了,你是柳折枝收養的小子吧?我佩服柳娘子彈得一手好琴,時常照拂一二,但自去年起,再沒去過了了。她竟何時沒了,我都不知道。想必她去後,你小小年紀,生活無著,無以為生,一時想左了,想撈些偏門,也情有可原。」

「要是平日,你這般污衊朝廷命官,刺配三千里都是輕的!」 易哥兒被嚇得一抖,又聽陳籍繼續道:「但今日我大婚,就不同你計較那許多了。石謹,你準備一份花紅利市給他,算我一點善心,免得這孩子流落街頭。」

易哥兒被陳籍的影子一罩,不知是被「刺配三千里」還是他的氣場唬住,總之吶吶不敢再說話,束手束腳地立在原處,只敢盯著自己的腳尖。

明新微暗自皺眉,從一開始,她便有意讓所有的對話都由自己引導,便是怕他這樣。從福雲傳來的消息看,陳籍在易哥兒心裡的的積威還是太重,若不是為了他阿姊,根本不可能說動他。

眼看陳籍三言兩語,就要翻盤,明新微提了一口氣,高聲道:「且慢!陳官人何必嚇唬一個孩子?易哥兒方才的話,我是聽明白了,這柳娘子的死,似乎同陳官人脫不了干係。」

她沖觀禮的眾人道:「我雖同陳家有婚約在身,但也不能偏幫,如今既然有命案發生,婚禮就須得暫時擱置了。不知在座的各位,可有開封府的?」

陳籍都要有些嘆為觀止了,能想出如此計謀,也不愧是立安山「辛明」了,但他心中冷笑,再聰明又如何,他不信他陳籍下帖請來的賓客里,有誰當真敢應她的話。

「錢七郎,我記得你是在開封府任職,擅長推鞫之術?」

明新微目光掃過,如風吹麥倒,人人都迴避她的目光,好不容易瞥見一張熟面孔,心下一喜。她記得這位錢七郎還算熱心快腸,幫助過她,雖然算是幫了個倒忙吧,但心是好的。

錢七郎眼神眼神躲得慢了,被明新微對視上,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道:「這個、這個,呃,我是司錄參軍,只能管民間戶婚爭執,管不了刑訟的。」 他擺擺手:「管不了。」 又忽然伸長了脖子張望道:「這事兒得歸董巡使管,唉?董巡使呢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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