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苴咩寶行?酒保沒聽說過。
明新微心道,羊苴咩城?那不是大理的都城?
「不對。」 楊束改口道,「應是叫雲來寶行。」
雲來寶行?酒保眼睛一亮,那可是益州城裡數得著的大商行啊。
酒保正要去拿花押冊子,又聽他道:「雲來寶行,還是雲來貨行?記不清了,應當是雲來寶行吧。」
酒保的笑容僵在臉上,這世上還有連自家名號都弄不清的東家?
「敢問這位郎君,是雲來寶行什麼人吶?」 酒保問。
楊束道:「半個東家。」
楊束心道,雲來寶行給他年年分潤,他分毫未取過,如今正好派上用場。
酒保陪著小心道:「不知可有印鑑?」
「沒有。」 楊束說得很乾脆,且理直氣壯。
明新微見酒保一臉啞巴吃黃連的酸苦相,也不忍心,拉拉楊束,湊近了低聲道:「這雲來寶行你當真認識?不然還是我去兌一趟便錢吧,左右也是要去的。」
楊束見明新微也不信,便正色道:「我當真占了雲來寶行五成股。」
說完,又有些遲疑地補充道:「應當是五成吧,師兄當初說時,沒太在意。」
師兄?
她心裡一動,楊束的師門在益州還有據點?她想到護心蠱一事,楊束回來後一字不提,手腕的紅線雖盡褪,但若能見到他師門中人,側面印證一二,豈不更為安心?
「不如,讓酒保叫人跟我們去取一趟?」 明新微提議道,見楊束沒有反對,便問酒保:「此處離雲來寶行遠嗎?」
「不遠不遠!」 酒保忙道,「小人跟二位去跑一趟就是!」
酒保心想,青天白日,朗朗乾坤,大街上走一趟,還能吃了他不成?而且另一位小郎君看著是講理的,便自告奮勇領著二人往雲來寶行走去。
到了地方,明新微打眼一看,果真是一家氣派的商行,四角飛檐,樓高三層,二樓掛著「雲來寶行」的匾額,兩旁立著碩大的燈箱,左邊畫是大理多產的藥材——石斛、天麻、當歸、三七、麝香等等,右邊的燈箱則畫了諸多器具——銀刀,犀皮、貂皮、轡頭、鞍韉、掌釘,又有一領三角旌旗,上面畫了一匹馬。
幾人一進樓里,便看見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塊巨大的披毯,色澤艷麗,是大理匠人的手藝,仿的卻是蜀錦八答暈錦的花紋。
一位面白無須的小子本在掌柜後瞌睡,但異常警覺,客人剛走到門口,便變臉般換上一副笑臉,迎上來問道:「幾位要買點什麼?」
白面小子叫做莫十三,平日裡很少接待散客,因這雲來寶行別看占了三層樓,但其實主要做商隊的生意,門庭修得氣派,也是為了方便看貨、收貨、談價,當地人都知道這裡的東西單買貴得嚇人,只偶爾有冤大頭旅客闖進門來。但客人既然上門了,自然也沒有往外趕的道理。
見沒人說話,莫十三又換了個笑容:
「那可是有什麼要賣?藥材茶葉、馬具配件、絲織瓷器,我們也收。」
酒保眉心一跳,忍不住去看楊束,這是個連手下人也忍不出的「東家」?他忍不住了,指了楊束道:「這位是你們半個東家?你不認得?」
莫十三笑容一收,他守店這麼些年,見過多少豪商巨賈,誰家登門不是客客氣氣,這話沒頭沒腦,他從未聽過什么半個東家,這話和「我是你爹,你不得認得了?」有什麼區別?怕不是來砸場子的!
楊束問道:「莫行復在嗎?」
莫十三聽他直呼姓名,也不意外了,心想,既然不是來做生意的,便是來找茬了的。他深呼吸一口氣,告訴自己要克制,冷下面容,勉強道:「我們主家事忙,今日沒空見客。」
他這話不算假話,今日莫行復來年中軋帳,確實忙得腳不沾地。
酒保忙道:「沒空見客沒事,主要是要把我們凡樂樓的帳結了。」 他掏出帳本:「二位賞光惠顧三緡三百文,說要記在雲來寶行帳上。」
雲來寶行作為暗裡開闢羊苴咩城商路的第一人,道上誰不禮讓三分?他還沒聽過這等無禮要求。
莫十三聽在耳朵里,只覺得對方在說「我是你爹,給老子掏錢」。他怒火中燒,再忍耐不住,高聲喊起來:「哈,太歲頭上動土,閻王殿前燒香,訛人訛到雲來寶行頭上了!你出去打聽打聽,什麼叫「雲來多避讓,切莫問無鋒」!」
雲來多避讓,切莫問無鋒?楊束的劍便叫「無鋒」,莫行復還借著自己的名頭編了這麼個口訣?
楊束將重劍往一旁的貨台上一拍:「雲來多避讓,切莫問無鋒?是說你要問問我的無鋒劍嗎?」
莫十三:!?
「吵吵什麼呢?十三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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