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行復嘿嘿一笑：「好聽嗎？」 他指了指擺在展柜上的一簸箕小蟲：「這個叫胭脂蟲，你若喜歡，便餵給楊束吃。」

明新微低頭看去，見竹編簸箕里的小蟲渾身嫣紅，不過小指寬，細細的，彎彎的，拿來釣魚作餌都嫌不夠肥。

「就是吃了這個，可以變成那樣？」 明新微好奇道。

「那個不好玩。」 楊束怕她當真感興趣，忙攬過她到另一旁：「墨華要買的是螺葉蟲，變男聲的。」

這邊簸箕里裝的小蟲如同曬乾的茶葉色，近黑的墨綠，個頭要肥上一圈，仔細看時，蟲身上還長了不明顯的螺紋。

「這吃一隻蟲，能夠變聲多久？」 明新微還從未在風俗志見過這般奇物，「可對身體有害？」

「不會不會。」 莫行複本在一旁和老闆用蠻語嘰里呱啦討價還價，還見縫插針，伸長脖子過來回答問題，「效果因人而異，或三天，或五天，吃了嗓子涼涼的，可好吃吶。」

「你別聽奸商的。」 楊束皺起眉頭，抬手將莫奸商的腦袋推了回去。

此時，老闆從後面搬了一整箱「胭脂蟲」過來，手臂上肌肉一鼓，砰的一聲放上檯面，鸝啼婉轉唱了句：「西雙。」

西雙，就是蠻語裡十二的意思。[1]

莫行復點點頭，取了腰間的印章，同老闆掛帳。

明新微忍不住問楊束：「他買這麼多胭脂蟲幹什麼？」

莫行復啪啪簽名蓋章，又付了首款，扭頭齜牙一笑：「當然是賣呀，有需求，就有生意嘛！」 他指了指螺葉蟲：「你給墨華買多少？你付錢嗎？可要在我這裡單獨開個帳？」

楊束插話道：「掛我的帳。」

「兩罐。」

明新微也不會和楊束爭這點帳目，他們一路從東京過來，早算不清了。

她瞥了莫行復一眼，冷言冷語道：「真是摳不死你，不會你以前給師弟師妹捎帶點東西，還要收佣金吧？」

「哪能吶。」 莫行復三下五除二記的帳上，「親兄弟，明算帳，都是市價打五折。」

買完變聲蟲，算是輪到此行的重中之重了。

「你之前說的迷提觳觫多，也是在這買的嗎？」

莫行復將採購的「胭脂蟲」交給隨從，又接過對方的採購冊子，朝一旁努努嘴，道：「不是，但就是隔壁這間。」

趁莫行復還在同隨從交接，兩人便逕自去了隔壁，鋪內空空蕩蕩，架子上零星放著幾個瓷瓶，並沒有人看店。

明新微摸了一下桌面上的灰塵，又看看牆角的蛛網，道：「看起來空置有一段時間了。」

「迷提觳觫多是什麼？」 楊束也進來轉了一圈，踱步道明新微身旁問。

楊束一開始以為她跟著來走這商路，是為了通開互市考察物價民情來著，雖然嘴上說什麼對這蠱王樓好奇，要來參觀，想來應當只是順便，卻沒想到，她還真有東西要買？

第121章

分道揚鑣 凡此種種，信了的，才是命。……

明新微知道楊束根本不信自己中毒， 而她也不過是從外祖母口中聽了一耳朵，真假不知， 再者如今在這蠱王樓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，便乾脆簡單道：「是在異聞錄里見過的一種珍奇，聽莫大師兄提起這裡有賣，就想著順道來看看。」

話音剛落，一個穿著裹著頭巾的中年人也掀簾進來，見了兩人嚇了一跳，用蠻語嚷嚷起來。楊束上去同他交涉， 兩人嘰里咕嚕一番， 他回來同明新微道：「店主說他不賣迷提觳觫多。」

明新微忙道：「那他知道誰賣嗎？在哪裡？」

楊束便轉頭用蠻語轉述了問話，裹著頭巾的大叔打量了一下兩人，嘀嘀咕咕了一句， 楊束便從袖中拿了個小袋遞過去， 那人接過， 打開聞了聞，是上好的

蜀茶， 這才緩和了臉色。

這從莫行復處順來的硬通貨確實好使！

明新微見那人收了茶，便對楊束說了一通，最後又找了張不知包什麼剩下的黃紙，畫了幾筆， 寫了幾個蠻語。

兩人一出小鋪， 她便問道：「他說什麼？」

楊束將那張破破爛爛的黃紙遞過來， 道：「這個叫阿立古的， 是原店主，應當是他賣你說迷提觳觫多，但他幾月前便離去了， 這店也托人盤出去了。」

「啊？」 明新微難掩失望，接過黃紙，仔細看了一遍，也沒看出花兒來，「那他可有說，現在何處能找到阿立古？」

楊束指了指黃紙上的一團亂麻：「可以去他家找他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