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請郡主幫我一起,將他先扶到榻上去,我先替他清洗傷口,上藥包紮,然後開幾幅藥,趕緊叫人煮了來,強行給他灌下去,叫他多吐幾回,把胃裡的穢物先吐個乾淨再說。」
「……好。」嘉畫深吸口氣,強行保持冷靜。
宋序衣裳盡褪後,那些傷便毫無遮攔地暴露出來,實在太過觸目驚心,嘉畫並不敢看,只能幫穆太醫遞著棉布藥膏。
直到穆太醫將他傷口都上藥包紮好了,他身上便幾乎被棉布裹了個遍,只有蒼白如雪的容顏,與那雙襯得越發墨黑的眉睫。
「臉上的傷口也重,還有辣椒水和酒味,我已清洗了幾遍……為了方便餵藥,就不包紮了,每日勤換藥,不要沾水,待好些,用上祛疤膏,倒也能恢復如初,不過……」
穆太醫搖頭嘆息一聲:「胸前這塊燙傷過於嚴重,必定是要留疤的。」
嘉畫用干帕子輕輕擦拭他打濕的發,輕聲道:「……能活下來已是萬幸,我只希望他好好活著。」
穆太醫難得欣慰地笑了笑:「郡主良善心細,老夫也會盡全力的。」
很快和星領人端著藥和參湯過來。
屋子裡暖爐已燒了一會兒,這會兒暖融融的,熏得人有些熱。
穆太醫擦了擦汗:「參湯先放爐子上煨著,先把藥餵進去,這藥是催吐的,每半個時辰餵一次,直到不吐了,然後餵參湯,參湯則是續命的,到了明日看看情況。」
侍女們一一記下。
穆太醫說著摸了摸宋序額頭,有些發燙。
「發燒不是個好徵兆……」他沉聲,「屋裡暖爐不要停,一直保持屋子裡是熱的,給他發發汗。」
又問:「外頭雨還在下嗎?」
和星答:「已小了,估計到天亮才能停。」
穆太醫皺眉:「一場秋雨一場寒,明早過後會一天賽一天冷,他傷成這樣,實在太過虛弱,又淋了雨,已是寒氣入體,痊癒之前萬不可再凍著半分。」
嘉畫點頭:「好。」
「什麼時辰了?」
和星道:「已過亥時了。」
穆太醫起身:「時辰不早了,今夜老夫當值,還得趕回宮裡去才行,明日我出了宮會再來,若有緊急情況,便叫府上人再去喊我。」
嘉畫遲疑片刻:「穆大人,您回了宮,旁人問起,還是說我病了就是。」
穆太醫心下明了,應下來:「郡主放心,下官不會亂說的。」
「多謝大人。」
和星奉上診金,到了屋
外,又聽了些注意事項,便由和宛拿著府上牌子,將人客客氣氣送了回去。
和星見嘉畫有些疲倦,忙道:「郡主回去歇罷,不早了,這裡婢子們輪流守著,不會有事的。」
嘉畫搖頭:「我睡不著……這是什麼?」
她忽然瞧見宋序左手似乎一直緊握著,方才沒注意,這會兒看起來好像是攥著什麼東西。
她輕抬起宋序的左手,從縫隙中窺見一隅。
「怎麼有點像……手帕?」和星眼尖,立即注意到一片熟悉的刺繡紋路,不禁驚了下,「好像還是上次落在朱衣侯世子手裡的那方手帕!」
嘉畫心臟幾乎漏了拍。
他——
那手帕果然不是他丟的,他竟逃走時還將它拿了回來……
她注視著燭火下宋序昏迷的模樣,一時有些心情複雜。
她深吸了口氣,試圖將手帕從他手中抽出,他卻攥緊了始終不鬆手,眉也緊蹙起來。
「宋序……是我。」
嘉畫一邊柔聲喚他,一邊輕輕撫摸著他攥緊的手。
他的手亦是冰冷慘白的,幾乎探不到一點溫度。
「將暖爐挪近些。」
「是。」
也許是她的聲音起了作用,宋序總算慢慢鬆了勁,他手指方一放鬆,嘉畫便將那方手帕迅速抽了出來。
手帕早已被血污浸染,滿是潮意。
她嫌棄曾被莫文州碰過,便立即丟到一邊:「拿去燒了。」
和星應聲去了。
手帕驟然抽離,宋序眉頭皺得更深,於昏迷中不舒適地側了側頭。
嘉畫怕他蹭到傷口,鬼使神差地,將自己手放入他掌心。
他一下緊握住,像是隨水漂流之人抓住了浮木,總算不再亂動。
嘉畫鬆了口氣。
她安靜地望著宋序,他傷成這樣,若的確與莫文州脫不了干係,那也少不了自己的緣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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