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跟秦淮書說起此事，彼時秦淮書靠在樹下，雙手枕於腦後，聞言笑道：「她既然說是繡給將來丈夫看的，那我喜歡不就好了，反正我是不會讓別人娶你的。」

嘉畫深以為然，本就沒耐心學，這下徹底丟開了。

如今她一個字都得繡半日，實在要怪到秦淮書頭上。

嘉畫坐在暖爐旁揉了揉臉：「……下次得找他算帳。」

只是嘉畫這一忙，終歸還是病倒了，發燒燒得渾身沒力氣。

她堅持不讓和星找太醫：「這是命令……你若咳咳咳咳……你若找太醫來，開了藥我也不吃，找其他大夫就行咳咳咳……」

她咳了一陣，才繼續道：「這下我會吃藥的，再苦也吃。」

不好起來，她更來不及繡壽禮了。

心下對之前嫌苦不吃藥不免有些後悔。

符山晴自己來看了兩回，同雲儀也來了一回。

去之前她陪雲儀上街買禮物，在前門大街的一個鋪子門口，正好撞見陸珩從對面出來，同什麼人在講話。

那時她心跳立即就加快了，同雲儀小聲道：「我們去對面逛逛。」

雲儀不明所以，還是跟著去了。

符山晴從陸珩身邊經過，陸珩卻沒看見她，符山晴便拉著雲儀，低聲道：「你推我一下。」

「啊？……」雲儀懵怔。

符山晴見狀，乾脆自己平地摔，驚呼了聲。

這下陸珩注意到了，一個眼疾手快便拽住了她胳膊，扶穩了她。

「咦？……符姑娘？」

「嚇死我了……啊，原來是陸大人，好巧。」

「好巧。」陸珩點頭，「沒想到在這裡偶遇，這邊都是些鐵器鋪子，符姑娘來做什麼？」

「隨意逛逛……」符山晴轉移話題，「聽說陸大人去了郊外行宮見郡主了？」

「不是，是去見宋序的。」

真坦誠。

符山晴說：「怪不得陸大人不需要向我請教了，原是見了本人，心裡尋到答案了。」

陸珩笑笑：「這話倒也沒錯，不過還是要多謝符姑娘之前提供的信息。」

符山晴淡淡的笑：「可是我看這個宋序也未必就是秦小將軍嘛，否則郡主病了，他怎麼都不擔心不來看看呢？」

「郡主病了嗎？可嚴重？」

「嚴重，很嚴重，都下不來床了。」

陸珩面露驚色，心道難道是因自己把宋序帶走了，氣大傷身？又或者思念成疾？

畢竟嘉畫郡主當年因秦淮書身故一事大病一場，這事他是知道的。

他皺眉：「可陸某並未聽說此事。」

「因為郡主瞞著呢，怕皇上太后擔心，也怕那些朝臣又說她驕縱，省得又傳什麼謠言來，似陸大人這般的人核實也不核實就會信了。」

對於陸珩她心裡有氣，說話都不免夾槍帶棒的。

陸珩倒也沒聽出來，卻仍有些愧色。

「之前的確是我的錯……改日我定登門向郡主致歉，不過現下還有些事，就不同姑娘閒聊了，告辭。」

他說走就走，居然十分果斷，氣得符山晴咬牙。

雲儀算是看明白了，不由拍著胸脯。

「你真是膽大，當街還敢這樣主動拉扯他，我方才都嚇死了。」

「不主動便要被動，爭取不來才能說算。」符山晴嘆道，「不過一塊石頭，也未必能明白我。」

雲儀若有所思：「京都的風氣比永州開放多了，連小姐姑娘也格外膽大，我應該跟你學。」

符山晴掩唇輕笑：「跟我學壞了，我可不負責，不過倒也的確不必自怨自艾，路都是人走出來的，你走你的，別管人家怎麼說。」

*

陸珩原有些猶豫要不要將嘉畫病了的事告訴宋序，他怕他好不容易願意從郡主身邊離開，一時心軟又回去了。

但思來想去，還是覺得人應有些良心。

宋序聽罷，道：「現在還早，你準備拜帖，我同你一起登門。」

「現在？」陸珩打量天色，難以置信，「還有一個時辰太陽就落山了，還早？」

「再說，你自己去就行，我晚上還有應酬，恐怕來不及。」

「我現在的身份沒資格入郡主府，你帶我去，然後你走。」

他走？

陸珩：「……」

他怎麼像成了用完即丟的工具了呢。

兒女情長果真使人盲目，耽於情愛也會使人退步。

他不成親是對的。

可惜事與願違——

陸珩登門時，再次吃了閉門羹。

「郡主病中休養，今日天色已晚，陸大人好意會代為傳達，還請回吧。」

陸珩朝宋序聳了聳肩：「不是我不幫你，我看還是明日再來吧。」

宋序點頭：「你去忙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