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序點了下頭準備離開，卻被葉清一把拉住。

「別忙走，跟我來，來。」

宋序眉頭微蹙，只將手上提的東西從右手換到左手，任由葉清將自己一路拉進廡房內。

秦約聽到動靜看向門口二人。

葉清朝夫人一笑，提了提食盒：「為夫給將軍送飯來了。」

「院裡有廚子，不必特意過來送，不冷嗎？」

秦約搖頭，自然走過去，將小桌上的公文收拾了，騰出地兒來。

葉清將食盒打開，把還算溫熱的飯菜一一擺上去。

「我下值早，閒著也是閒著，何況你上次提了一嘴想吃菇醬肉絲，我想這翼京處的大鍋哪裡會做那麼精細，還是府上做的好。」

「夫人總在外奔波，吃苦受罪的，回了京，怎麼能繼續將就呢。」

秦約捉住他手，凍得發紺了。

「吩咐下人送過來就是，何必自己跑一趟……是不是被攔在門外了？」

葉清訕笑：「這不是……好幾日都沒見你了嘛，幸虧咱……宋序小哥給我帶進來了，也沒在外面站多久。」

秦約有時候忙到很晚，嫌來回跑折騰，索性就在這裡休息，的確幾日沒回了。

她這才看向一直站在門口，有些無所適從的宋序。

「進來一起吃吧。」

宋序道：「末將還有事……」

「進來，坐下。」秦約下了命令。

宋序遲疑片刻，只好走了進來。

葉清見狀笑了笑，打開第二個食盒，擺了些甜食點心。

「來來，坐，都是家裡做的，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？」

秦約不說話，已捧起碗自顧吃起來了。

宋序在她面前，總覺得莫名緊張，坐到飯桌上也不敢說話，而且那不是一種下級對上級的緊張。

葉清始終笑眯眯的，不停往他碗裡夾菜。

「多吃點，別客氣。」

秦約吃的很快，沒多久就放下了碗。

她看向宋序，問：「前不久離開翼京處去了哪？」

宋序吃飯的動作一頓，如實答：「鳶尾樓。」

「買的什麼？」

「……糖糕。」

葉清適時插話：「你喜歡吃鳶尾樓的糖糕？以前你說不夠甜又太糯來著……」說了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對誰說話，便住了口。

秦約直視著他的眼：「上次你跟陸將軍登門拜訪郡主府，被拒後，你去哪兒了？」

宋序：「隨便走走。」

秦約笑了下：「在郡主府隨便走走，還真『隨便』。」

宋序驀地抬眸，有些難以置信。

葉清更是一驚：「你是不是又翻人家牆？」

秦約淡定道：「我若連我手下衛官的動向都不知，怎麼治下？」她掃過那袋糖糕：「今夜又要去？這是你著急離開的原因？」

宋序低頭不語。

秦約起身：「我有一封信，替我帶給郡主，還有……翻牆這事小心些，別叫外人知道了，畢竟不太光彩。」

燭火淺照。

葉清收拾了碗筷放回食盒中，想想方才發生的事，不由笑了幾聲。

秦約問：「傻笑什麼？」

葉清走過去笑道：「知子莫若母啊，我看他縱然把什麼都忘了，怕你卻還是改不了，而且口味也跟淮書一樣。」

他備的第二個食盒，都是秦淮書喜歡吃的。

他和兒子都喜甜，秦約不愛，但他年紀大了身子不好，秦約管控著他，不讓他多吃，因此提來的甜食是特意給宋序帶的。

秦約伸手給他撫平衣襟褶皺。

「看來，你已經把他當成淮書了。」

「雖然解釋不通，但有些事是『信則有不信則無』，我信，那他就是。」葉清將秦約抱在懷裡，嘆道，「你我之間有沒有雙生子我還不清楚嗎？」

許多事的確解釋不通，若一味當作「巧合」，那未免巧合太過。

秦約心底堅不可摧的某些信念，也不由產生動搖，但她向來不是個情感外顯之人。

「也好。」秦約輕聲說，她抬手摸了摸丈夫鬢邊白髮，眉宇間透著心疼，「無論怎樣，你

這樣想也好……時辰不早了，你早些回去休息吧，我還要繼續忙。」

「今晚不回了，我也歇在這裡。」

*

今夜無風無月，但冷得可怕，空氣里流動的仿佛是飛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