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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萱直視著他:「我當初怎麼對你了?」

問得這樣理直氣壯,傷人而不以為意,陸淮臉色更差,話語頗有切齒的意思:「滿嘴謊言,儘是藉口。」

他竟是這樣評價她的。

楚萱臉上的血色殆盡,眼眶裡因熬了一夜沒睡而泛起的紅血絲似更多了些,她原地頓了下, 然後脫下身上他的襯衫, 用力塞給他,直接下逐客令:「出去。」

若是這話在跟楚萱重逢之初聽到,陸淮一定轉身就走。

但最近這些天, 他又偏偏見過她無私幫助陌生的自閉症患者、為同事聲討正義、競品剽竊的事替別人擔責任……

他困惑不堪:她這種骨子裡正直正義的人, 為什麼僅僅對他一人殘忍?

要開始的人是她, 搞結束的也是她,她就跟一時玩興起似的, 將他搞得死心塌地,然後拍拍屁股走人了。

陸淮站在原地沒動,問她說:「楚萱,你是不是覺得當初愚弄我很好玩?愚弄了我, 然後再一聲不吭玩消失很酷?」

愚弄他?一聲不吭?

楚萱看著陸淮, 像看一段久遠歲月的一抹身影、一個片段。這一片段夾雜的, 有一截於她而言錐心刺骨的陣痛期。

而陸淮, 將這份陣痛雪上加霜過。

在此時此刻,楚萱的心臟像失去速度的車,衝到了懸崖邊, 但停不住,正往下直直墜落。

她壓著各種情緒,平靜、緩慢地說:「我一聲不吭?我倒想問問,你那天為什麼不來聽我說?」

她語氣嘲笑:「我哪有你會玩,哪有你酷。」

錦城也有一條江,在她家和他家之間的那座橋上,她曾等過他整整一日。

也是在一個憋悶的夏日,驕陽似火,擔心他來了後看不到她,她沒躲在樹蔭下,頂著烈日一天下來,渾身不知汗濕了多少回。

看她在橋中間長久徘徊,有婆婆大娘來勸她:「妹兒,你是不是有啥事哦?沒有過不去的坎的嘛,你站在這裡想不開使不得哦。」

她說她等人呢,並不是想不開,但他們不信,可能是看到她止不住發紅的眼眶,都接連來勸。

高聲的勸阻、嘈雜的議論,她被人圍在中間觀摩、指責,他們越痛心疾首,越襯托得她像一個小丑。

她記得,那一天的自己狼狽不堪。

好不容易等那群熱心人離開,看到清江中滾滾流逝的水,想到絕望的家庭,想到她的期待一個接著一個接連落空,在那天的晚霞下,人生第一次,她覺得親情也好、愛情也罷,不過如此。

那一天,陸淮曾是她最期待的希望。

陸淮眼眸濃黑,在聽到她的話後怔忪片刻,然後問她:「哪天?」

楚萱覺得可笑,她冷眼譏誚:「你連哪天都忘了是嗎?」

陸淮僵硬地站在原地,拳握緊,他不知道她說的是哪天,他看著楚萱重複問了一次:「究竟是哪天?」

他一再確認,楚萱聽得就越無語。

她本不想提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,讓它過去算了,但那些好不容易用時間良藥蓋上的疤,如今陸淮諷刺著、嘲笑著,非要她再揭開看一次,她覺得痛。

但她也習慣了忍痛。

他們現在同在一個公司,加上邱斕和陳初宴的事,因公因私都可能還會有牽連,殘存的理智讓她不要太過於情緒用事,潘多拉的盒子一旦開啟,受折磨的是她自己。

楚萱心中倍覺無趣,說:「不記得了。不重要,都過去了。」

然而她覺得過去了的事,在陸淮這過不去。

陸淮既不想相信楚萱是跟他玩玩而已,但從事實上又看不出任何能佐證不是這樣的證據。

那時候他倆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,明明有了更親密的進展,她說要和家人去旅遊,還沒到出發那天,他就聯繫不上她。

她搬了家,一句話沒給他留,刪了他的微信,手機號從關機到停機再到空號,人從此在他這兒銷聲匿跡。

這麼多年來他的手機號碼從未變過,他從未關過機,也從未接到過她的任何一次電話。

而現在,她還輕飄飄說不重要,都過去了。

陸淮覺得心中哽得發慌,他臉上再維持不住平常刻意忍住的那份急躁,逼近楚萱問:「所以,在你不記得是哪天的那天,在你所謂我沒出現的情況下,你就可以什麼都不說,直接玩消失?」

陸淮在她半步之遙,再往前兩人就會貼在一起,這是他們曾經熟悉的距離,也是她曾經喜歡的距離,而如今,楚萱只感受到陸淮渾身透出的一種壓力。

她有點胸口發悶,這是她發病的前兆,楚萱深深呼吸了兩下,往後退了一步說:「你別說了。」

而陸淮見她撇開眼,拉開了跟他的距離,是拒絕與他聊這事的態度,痛心疾首地問:「你當我什麼了?你為什麼找那種拙劣的藉口糊弄我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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