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聲爭鳴從後方悄無聲息纏身,秦祉劍身繞至身後攔下攻擊,韁繩一勒,馬匹調轉方向,迎面與那雙銳眸對視。
來人銀甲玄衣,丰神挺秀,眉目淡漠孤傲。
秦祉微微偏頭,耳邊馬蹄聲漸漸遠去,朝著小路消散,她淺笑一聲,說:「司緹將軍,好久不見。」
「從翼州一路追到此地,你倒是執著。」
司緹神色如常,架起攻勢的手紋絲未動,開口就直奔主題:「梌州有士族欲擁立你為新天子以此奪權,周令容不下你。」
如今的燕安,早已有近十年混戰,先帝死後,少帝繼位,成為反臣的傀儡,暴行不斷,因此各地豪強蠢蠢欲動,百姓揭竿而起,門閥士族參與其中,中原以九州劃分,天下動盪,至亂世始。
而他口中的周令,乃是五世三公的周氏長公子,坐擁無數謀士,門閥遍布天下。
亂世逐權之中,隨便拎出來一個宗親王爺,都可成為這些士族眼中爭鬥的棋子,被他們借著正統之名利用架空。
而秦祉則更為不同,因為她的父親,上任晉赭王,是都邑城裡真正傀儡天子的親皇叔,上皇的胞弟。
血脈越近,自然離這鬥爭的中心,越近。
因此周令容不下她,她要麼死,要麼成為他的傀儡,去與反臣斗,與軍閥斗,與天下斗。
可,管他容不容得下?
秦祉聞言冷笑一聲,眸光凌厲,語調柔和,實則棉裡帶刀:「我乃燕室宗親晉赭親王,你區區一個騎督,竟敢以下犯上,謀害皇室?」
「殿下既隻身赴會,末將以為是做足了後手準備。」司緹並不接話,只淡淡打量著她,說,「傳聞中晉赭王並非一個混吃無能的宗室,原是誇大其詞嗎?」
「翼州樵陽此次的休戰盟會,參與勢力包含中原數十股,是周令特意備下的鴻門宴。」秦祉握住劍柄的手微微用力,「早前有人說,樵陽此次怕是會血流成河,因此各方帶足了精英兵馬而來。」
她眉眼含笑,輕聲道:「若是本王身旁不曾有這些人,司緹將軍以為,他們身在何處?」
司緹神色突然有了變化。
「樵陽。」秦祉話音未落,徒然出手,劍鋒直逼司緹,「如今應該是血紅一片,漂亮的很啊。」
破空而來的刀刃從司緹下巴處劈開,削掉他一小簇發尖,司緹上半身往後一仰,順勢以刀擋下攻勢。
但秦祉的目的不是交手,而是...搶時間!
她探出身子趁機扯過司緹韁繩,巧勁一帶,而後生生抗住司緹迎面落下的刀,從頭上抽出簪子。
混亂中司緹隱約看見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,而後眼疾手快,狠狠將簪子扎進馬身。
鮮血頓時噴涌,濺了秦祉一臉,秦祉沒有理會,只伸手抓住樹幹,身體騰空,竟叫自己的馬慢慢小跑起來。
「找死。」顛簸中司緹輕斥一聲,伸手勾住樹幹的同時,只聽到咔嚓一聲。
「嚯,飛吧。」秦祉挑眉笑著,飛身一踹,這人便握著斷裂的樹幹飛遠了。
與此同時馬因疼痛雙蹄猛然抬起,馬身跟著胡亂扭動,哀嚎一聲,也不知朝著哪個方向奔撞而去。
秦祉手臂發力,一腳踏在樹幹上,而後核心收緊一躍,穩穩落在馬鞍,抬手揮鞭,一溜煙跑遠了。
風中只聽她笑聲爽朗放肆:「將軍,本王先走一步!你且替我轉達周令,若是此番樵陽他僥倖逃脫,下次再見便是他的死期!」
司緹重重落在雪地,胸前挨下的這一腳讓他忍不住嗆咳兩聲,低聲罵道:「艹。」
眼前只捕捉到一抹蒼青殘影一閃而過,他從雪地爬起身,反手從身旁散下的箭簍中取下一支羽箭。
縱岳山懸掛瀑布,崖下湍湍急流,夏至時分滿山青翠,波瀾壯闊,而如今冰雪蔓延,若不甚跌落便是萬劫不復。
身後一支箭驟然從林中飛快竄出,氣魄如虹,秦祉聽到聲音側身一躲,羽箭劃破大氅,擦著左臂而過。
她悶哼一聲,只覺一陣刺痛,點點血跡跟著滲出。
秦祉暗道不好,傳言司緹善箭,射下馬的敗將中,面色發青之人不在少數,這箭怕是有毒。
但她縱馬的速度卻絲毫不減,馬匹破竹之勢朝前踏去,此番要停,不說司緹跟不跟得上,便是剛剛叫崔頡妙引開的人怕是都會趕回來。
秦祉微微弓身,低聲道:「聽好,只有這一次機會,這懸崖兩岸不過三十尺,成敗在此一舉。」
秦祉眉眼間蓄積凝重,手上輕勒韁繩,山間風向徒然一轉,就是此刻,她單手解下大氅,毫不猶豫棄於深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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