貢院就在國子監旁邊,也就是離店鋪基本呈一條直線,非常近。
為了迎接鄉試,最近街上開始控制馬車隊貨商隊出入,所以客流量大大減少,就連大碗茶也沒什麼人買了。
營業額非常慘澹,一天半下來總共才八百多文。
「沒關係,不要擔心。」金芸心把最後一枚銅板丟進罐中,「欲揚先抑,明日鄉試,我們將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!」
陳馥野:「哦。」
麻溜收拾東西回家睡覺。
關上店門時,陳馥野抬頭看了一眼。天上的雲朵十分細碎,層層疊疊,也就是民間常說的「天上魚鱗斑,曬穀不用翻」的魚鱗斑。
這意味著,明天將會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。
明日五點半黃大娘就會把冰磚送過來,得起個大早收貨,然後為接下來緊鑼密鼓的一天做準備。
傍晚回小河灣時,最後一批掐著時間到達應天府的趕考生也到了。
河上客船堵塞,許多考生都是拖家帶口的。這裡的拖家帶口指的並不是爸爸媽媽帶著孩子來趕考的意思,而是考生本人拖家帶口。
像學姐那樣年紀輕輕就有機會參與三次鄉試的人才很少,絕大部分考生的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,還有四五十歲的,帶著自家妻子,亦或是老公,然後還要把孩子也給帶上。
在路過的遊船中,陳馥野還看見了一幫頭髮鬍子花白的趕考生,那年紀,做自己爺爺奶奶都綽綽有餘。
「哇。」金芸心伸頭,看著那條相反方向過去的船,「那什麼?夕陽紅趕考團?」
不過又一想,在名篇《范進中舉》里,那范進鄉試成功上岸的時候都已經五十四歲,這說明,鄉試者的平均年齡從來就沒有小過。
而且看那幫人的勁頭,總覺得科舉只是業餘愛好。
回到了小河灣,果然整片廂房區燈火輝煌,都快趕上水街的夜市了。
今夜,對考生們來說,估計會是一個想睡也睡不著的不眠之夜。
「緊張死我了!」金芸心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,「這下完了,根本睡不著!」
聽見她的聲音從隔斷屏風後傳來,陳馥野:「你明天也要去鄉試……?」
「瞧你這話說的。每次期末周的時候,你們開著燈複習,我在床上睡得有多香你又不是不知道。」
想了想,陳馥野覺得
她說得有道理:「那你緊張什麼。」
「我只是緊張,萬一他們不肯喝怎麼辦?萬一明天突然下雨怎麼辦?萬一我們生意不好賣不出去怎麼辦?萬一我們生意太好被人眼紅怎麼辦?更可怕的是——
萬一我們突然掙大錢了,路上被人一拳揍暈了搶劫怎麼辦!?」
陳馥野:「你究竟是活在哪個世界觀里?俠盜獵車手?」
她又說了幾句,陳馥野懶得聽,盯著窗外的輝煌不夜城。
金陵和自由城從某些方面來說,倒確實是有些相似。
這個點了,依然有人不斷乘船進入小河灣。小河灣也有臨時出租房子的業務,類似於快捷酒店,很受趕考生歡迎。
迷迷糊糊,便在船槳燈影中睡著了。
「……」
外面一聲雞叫。
陳馥野警覺地睜開雙眼,坐起身。
窗外的天色尚未亮起。
熟練地通過天色判斷了一下時間,現在應該正是卯時,或者……應該還差一丁點。
陳馥野默數:「五、四、三、二、一。」
「咚——咚咚——卯時已至——」
外面果然傳來更夫的聲音。
打完這更,那更夫還補充了一句:
「應天府攜南京國子監祝諸位考生答卷順利,旗開得勝,金榜題名——」
很好。
起床的時間不早也不晚,一切都在計劃之中。
陳馥野面色嚴肅地走到金芸心床邊,晨音沙啞,陰暗喃喃:「起床。」
後者則心理上恐懼,但是生理上從善如流地立刻彈起,便完成了慣例的起床流程。
從某種意義上而言,這也是趨於完美的配合。
昨晚睡前就把一切都準備就緒,兩人立刻洗漱穿衣,很快便推門出發。
每天五更過十幾分鐘時,正好是一批船夫接客的時間。夏日天亮得早,這會兒天邊剛露出一抹魚肚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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