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致等他忙別的事情，再把有著他們共同筆記的草稿紙撕下來，仔細地疊好，放進口袋裡，做出要珍藏的姿態。

陸逸安在旁邊看著，看不懂江致在演什麼。

明明之前的劇本更為清晰明了，所有人都知道江致扮演的角色喜歡劉樂成，現在就莫名其妙。

接下來的片段，更讓他覺得疑惑。

江致悄悄地把自己的耳機藏好，找藉口跟劉樂成共用一根耳機線。

隨之音樂播放，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，但還有空隙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自己喜歡的音樂。

聊著聊著，江致忽然開口：「這首歌其實說一對男同性戀者，因為都沒開口言愛，離別七年再次重逢才在一起的。」

劉樂成點點頭：「原來如此，怪不得歌曲瀰漫著一種淡淡的悲傷。」

江致盯著他的眼睛，目光像是夜裡海面的波光，猶豫了很久很久，像是用了巨大的勇氣問：「你會喜歡男生嗎？」

劉樂成認真思考好一會兒，這才回答：「不……喜歡吧。」

江致像個泄氣的皮球，身體完全癱垮，沒有再提這首歌。

風忽然吹進來，江致的語文課本被翻動好幾頁，上面寫滿了他們名字的英文縮寫。

沒等劉樂成反應過來，他就急急忙忙地蓋住英語課本，收回桌肚裡。

許時彥問他：「你上面寫了什麼，看起來好花。」

江致故作輕鬆地笑起來：「沒什麼，就是流行歌曲。」

後面的戲份，江致全是一條過。

上午的戲份全部結束後，導演組織吃盒飯，休息後準備拍外景。

許時彥還補拍了幾個在學校打架的鏡頭，彰顯富二代的惡劣性格，沒用替身，累得滿頭大汗。

他吃盒飯的時候就激動地詢問陸逸安：「我剛剛表現得怎麼樣？」

陸逸安給他豎起大拇指，邊吃邊吐槽：「演得太棒了。但是說實話，我不知道江宴和劉樂成在演什麼，這劇情完全看不懂，搞得高深莫測，哪有人會願花錢去看這種電影，浪費錢。」

許時彥迅速嚼完嘴裡的飯菜，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問：「你真看不懂啊？」

陸逸安搖搖頭，開始點評：「我覺得，不止我看不懂，普通觀眾也看不懂。電影講的暗戀，這算哪門子暗戀，都看不出來江宴扮演的角色喜歡劉樂成？」

「就你一個人看不懂！」

江致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，語氣暴躁，聽起來像是問罪。

陸逸安扭頭看他，火氣騰得冒出來，也站起來指著他的眉心罵：「我說的就是實話，你改編後的劇本爛透了，誰能看得出來這是暗戀！」

第20章

江致反問：「偷看，一起聽歌，製造肢體接觸的機會，把名字寫滿課本，這不是暗戀嗎？」

陸逸安哪知道這叫做暗戀，他以前暗戀李聽荷的時候，都是直接告訴江致，不會頻繁地去找李聽荷，還做這麼多事情，簡直浪費時間。

許時彥怕他們兩個打起來，攔在中間：「哎呀，江宴跟過大導演，他的眼光和你不一樣，其實他改得挺好的，你就不要再說了。」

陸逸安「切」了一聲，嘖嘖兩聲諷刺：「原來跟過大導演就有話語權呢，反正我不會承認這個劇本好的。」

許時彥知道他沒情商，就怕江宴生氣鬧掰了不好看，先讓陸逸安住嘴，腦子轉了好幾遍，在想勸和理由。

誰知道江致並沒有發火，只是罵了一句：「陸逸安，全世界就你最蠢！」

陸逸安覺得他絕頂聰明，受不了別人罵蠢，下意識地揪住江致的衣領，就要動手打人。

許時彥扯下他的手，終於忍不住罵：「你有病啊，這裡是劇組，你非要在這裡丟人是吧！」

陸逸安看一眼圍觀者的表情，就知道他們都會幫著江致，氣沖沖地跑出去，不想回到片場。

江致急匆匆地追出去。

外面風大，吹起無數落葉，在空中飄舞，有時像醜陋的獨眼小狗，有時又像是蠢笨的飛豬，看著煩人。

天色陰沉，到處都是灰撲撲的。這種時候就應該回到酒店看電影，喝點快樂汽水，別出來工作，搞得心堵。

其實陸逸安知道，在劇組不能跟同事起直接矛盾，更何況是許時彥的搭檔。

要是換成別人，他可能就會委婉，可偏偏就是江致，實在是忍不了。

人都是這樣，如果跟江致起衝突，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，那麼下次就會因為懼怕而遠離江致。

但要是跟江致起衝突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，時間久了，看到江致就會下意識地挑釁，完全不會懼怕。

陸逸安走到路口，準備打車回去，隨嘴罵了江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