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蕭揚回過頭，沒再看他，「你高中時每天都把校服穿得很好。」

這句話沒有換來沈澤安的回答，兩個人沉默地繼續走了一段路。戚蕭揚走路要快他幾步，他先一步在店門口，站定不動等他。

沈澤安加快步伐走到他面前時，嘴裡囁嚅一句小聲到快要聽不清的話語，「因為那時候也買不起什麼衣服啊……」

店內的銷售主動上前為兩人打開了門，在一眾整齊劃一的「歡迎光臨」中，沈澤安迷茫著率先踏了進去。

獨留戚蕭揚一個人還站在門口，久久無法回神。

高中時他們念的是市里非常好的一所高中，裡面大多是家裡非富即貴的Alpha和Omega，但不免也有些成績非常優異的特招生。

而沈澤安就是其中一個。

這些富家子弟從來不會聽從學校管教，不會穿校服也不會交手機，老師們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
只有沈澤安會穿著板正的校服，在天台上凍得鼻尖通紅，溫聲埋怨他：「等了你好久。」

戚蕭揚幅度不大地晃晃腦袋，把那些過往雲煙都甩開，才邁開步子走進店。

進店後戚蕭揚就不管了，翹著腿坐在旁邊喝咖啡，時不時處理下工作信息。

一個長相甜美可人的Omega銷售熱情地為沈澤安介紹，沈澤安盛情難卻，拿了幾件衣服上身試穿。

他的身高在Omega中並不算矮，比例很好，腰細腿長，用銷售的話說就是：「您穿什麼都好看！」

沈澤安試的幾件都很滿意，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貴了。他在鏡子裡看了又看，最後只是很輕地笑了下，想說算了吧。

還沒等他說出拒絕的話，視線餘光里的戚蕭揚就站起來，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：「換掉。」

沈澤安和銷售同時一愣。

「換掉。」戚蕭揚重複一遍，說這話時正眼眸低垂著看手機，細碎的劉海垂盪在額前。

有眼力見的銷售早就看出，真正要出錢的其實是這位Alpha，見他下達指令，立馬問道：「好的。那您有什麼需要嗎？可以提出來。」

戚蕭揚回完信息，抬起頭來。眼臉慵懶地耷拉，神色悠然，卻有種睥睨天下的姿態。

「全部換成低領的衣服。」

這個要求聽得沈澤安徹底愣住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。

銷售立刻往後退了幾步，仔細端詳沈澤安幾秒，然後帶著沈澤安去挑低領的衣服。

挑選時沈澤安用餘光偷瞄戚蕭揚好幾次，戚蕭揚正背對著他，站在店門口接電話。

其實沈澤安並不太喜歡低領的設計，他是個Omega，露出脖頸難免會有些缺乏安全感。

但是既然是戚蕭揚的要求……

連試幾件比較喜歡的款式後，銷售誇得天花亂墜。與此同時，戚蕭揚也打完電話回店裡，說：「挑完了？那就全包起來。」

戚蕭揚站在原地，隔空把卡拋過去，遠遠地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。沈澤安後退兩步，抬起手接住拋來的卡，攥在手心裡。

「您的Alpha眼光很好呢！您很適合穿低領的衣服，因為您的脖頸很漂亮，這幾件的版型也都很修身顯身材，非常適合您。」銷售朝他wink了一下，很俏皮靈巧。

沈澤安看著被裝進手提袋裡的衣服，只覺得有點肉疼。

幾天前他還在為每個月的還款省吃儉用，現在已經穿上十幾萬的衣服了。

這個認識讓沈澤安陷入片刻恍惚，他盯著紙袋太久，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，視線聚焦在紙袋上。

直到視線里闖進一雙骨節分明的手，利索地提起幾個手提袋，說：「走了。」

沈澤安這才回過神來，跟在戚蕭揚身後走出去了。

「冬天也不遠了。」沈澤安很突然地說。

他的言下之意就是，入冬天氣就會降溫，這些低領的衣服穿不了多久。

結果戚蕭揚扭過頭來，面不改色，「哦，那可真不錯，連看你報備的時間都省下來了。」

戚蕭揚的言下之意就是，那正好，你不用出門了。

知道他是故意裝作會錯意的，沈澤安嘴角垮下來，不再搭理他。

他跟在戚蕭揚身後，難得感受到了些許割裂感。

戚蕭揚走在人群中都過於亮眼，氣質斐然，帶有Alpha特有的壓迫感和強大張力。非正式場合就沒有穿西裝，而是穿了十分合身的一套休閒裝。

可偏偏這樣一個Alpha，卻拎著大包小包。

若不是他們隔著一段距離，彼此間的氣氛像凝固的糖漿，旁人看到大概真的會覺得這是一對AO情侶。

戚蕭揚從來沒有讓他拎過包。沈澤安恍惚地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