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走吧，戚先生。」對方露出一個笑容，在這陰暗密不透風的禁忌之地，竟然無端透露出些許陰森可怖。

往裡走去，前面一段路黑到幾乎什麼都看不見，戚蕭揚只能隱約看見有許多個交叉錯綜的路口，像解謎遊戲裡的選擇之門。

李知輕車熟路地帶他在黑暗之中穿梭，耳邊只有腳步聲，還有似乎是老鼠發出的吱吱聲。

直到走到一扇宅門前，些許微光透過門縫照了進來，戚蕭揚快速看了眼手機彈窗，是沈澤安給他發的兔子表情包。

想了想，戚蕭揚把和沈澤安的簡訊清除了。

假如他在黑市遇到什麼意外，或者被人動了手腳，也能保護沈澤安，不追查到他身上。

清除完後他才抬起頭來，直視前方的路，輕聲說：「好了，走吧。」

一聲令下，李知緩緩推開了眼前的門。

從未見過、也無法想像的場景猛然出現在眼前。黑市沒有陽光透進來，陰暗又潮濕，各種不明所以的商鋪像層層危樓疊砌在一起，卻都沒有招牌。

畢竟，黑市交易無法放到明面上。

李知知道戚蕭揚的需求，邊走邊介紹：「我只是引路人，淺顯地停留在合法合規的區域。再往下走，需要戚先生您自己去探聽了。」

「我知道。」戚蕭揚掃了他一眼，「之後的事我會自己搞定。」

李知恭敬地笑了一下，然後帶他走進其中一家店鋪。

據李知說，這會有黑市特有的表演拍賣二合一。

進場後戚蕭揚發現，黑市和社會似乎也並無大異，來的商人或買家被分為三六九等，落座在不同的區域上。

在李知的安排下，戚蕭揚的位置在B區的前排，他遠遠地望見，A區最前排坐著的全是氣質不凡的人。大多是Alpha和Beta，戴著面具和口罩。

只不過，這裡瀰漫著一股怪異的味道。

金錢、欲望，不是紙醉金迷，而是清晰地看到瞳孔里一圈又一圈仿若魔怔的沉迷。

舞台光暗下，顏色深到仿佛流著血的深紅色簾幕被緩緩拉開，正中央的地板上被打開一個圓形缺口。

在眾人的屏息凝神之中，第一樣展示品登上舞台。

純白的浴缸，一雙漂亮的深藍色魚尾從浴缸邊緣垂落在地上，上半身是人身，是個漂亮的Omega男性。

他的臉上化了濃妝，眼皮上塗上類似魚鱗的眼影，眼神空洞麻木地凝視了一會觀眾席，便開始放聲歌唱。

在他剛上來時，戚蕭揚確實有被震撼到。

他整個人虎軀一顫，險些要立刻問李知「真的有美人魚？」，但在幾秒過後，他看見了魚尾巴和腰部之間做得並不好的縫合。

整個畫面看著有些令人感到詭異的獵奇，所有人都像只是盯著餐盤中的魚肉，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。

等他唱完，又連著上了兩個「展示品」，看得戚蕭揚有些犯噁心，沒忍住皺起眉頭。

就在這時，李知把頭湊過來，輕聲說：「戚先生，前三個是『冷菜』，下面就要上正題了，您可以先關注著。」

「好。」戚蕭揚不喜歡別人與他太近，點點頭，不動聲色地移開了些。

「您的目標是『購買』嗎？感覺您好像並沒有什麼波動，之前我也帶幾個僱主來過，看到第三個縫合表演就吐了。」

戚蕭揚一手托腮，手肘撐在扶手上，沒有回答。

童年時期，戚弘晟為了「鍛鍊」他，會故意在深夜播放血腥、甚至是獵奇的國外影片。

戚蕭揚小時候很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，戚弘晟就故意經常放大自然動物的捕獵，讓戚蕭揚眼睜睜看著小動物被殘忍地吞入腹中，再告訴他：「大自然生存法則，肉弱強食。」

他想要激起戚蕭揚的冷血和暴戾，不會被泛濫無用的同情心給麻痹掌控，想要把他培養成最理想化的繼承人。

可他還是很喜歡毛茸茸的動物，比如兔子。

就像他第一次見到沈澤安那天，像一隻探頭探腦、對這世界有好奇心的兔子，在天台遲疑著要不要繼續走上來。

身旁的躁動把戚蕭揚從回憶中拉了回來，身穿旗袍的女性緩緩走上台，宣布拍賣會正式開始。

其中好幾樣拍賣的物件都太過抽象，拍賣師僅僅只是輕輕抬手比了個姿勢，台下不斷舉起的牌子就如同反覆翻湧的浪潮。

同時戚蕭揚敏銳地注意到，只有A區最前排的人才有資格參與拍賣會。其餘人並沒有權利，只能作為一頭霧水的旁觀者。

詢問過後，李知如實相告：「抱歉，哪怕我帶人看了這麼多回，我也不能判斷出拍賣的是什麼。」
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，拍賣會也進入尾聲，隨著拍賣師一句：「下面有請最後一件拍品登場———」，A區的人紛紛躁動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