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中時去住院部看望媽媽，他總會在出來吃陪那些小朋友們玩一會。後來沈澤安就習慣性在兜里放幾塊糖，用來分給那些小孩。

而且，戚蕭揚也會把手伸進他的外套兜里，自己拿糖吃。

雖然戚蕭揚並沒有很愛吃甜食。

想到戚蕭揚，沈澤安不由得眸色暗了暗，呼吸都變得稍沉。

他的手在衣兜里摸了個空，剛想開口讓小女孩在這裡等自己一下，一抬頭，就看見對方正瞪大雙眼張著嘴唇，驚恐地比劃著名什麼。

她的手在空氣中快速地比劃，反反覆覆重複同一個動作。見沈澤安眼裡閃爍過錯愕，更是急得向前連走幾步，比劃的幅度越來越大。

小女孩嘴裡發出「啊」「啊」的聲音，急得好像快要哭出來。

沈澤安僅僅愣了幾秒鐘就反應過來，這個小姑娘可能是啞巴。

「等…等一下，我看不懂，等我拿手機搜一下好嗎？」沈澤安不確定她是否也有聽力障礙，耐心地放慢語氣，讓她看清自己的口型。

沈澤安說完後，就轉頭進屋拿正在充電的手機。

他迅速拔掉充電線往外走，結果正巧看見一個女人怒氣沖沖地走上來，拽住小女孩的胳膊往外面拖拽。

小女孩掙扎著不肯跟她走，視線還停留在那沈澤安身上，不死心地又繼續比劃幾下。

「你做什麼？」沈澤安衝上來，擋在小女孩面前，試圖阻隔小女孩與那個女人。

「小沈，這是我家女兒。」女人不耐煩地揮揮手，「這孩子貪玩貪吃，經常進別人家院子裡討糖吃。」

小女孩和女人，確實長得有幾分相像，特別是眉眼，幾乎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。

在沈澤安愣神之際，女人已經搶占了先機，一把拽過小女孩的手，拉著她離開。

小女孩一步三回頭，乾淨透亮的眼眸里透出遮蓋不住的擔憂和恐慌。

但他看得很清楚，那個眼神中的恐慌並不是因為她懼怕母親。

而是在擔憂沈澤安。

沈澤安倒吸一口涼氣，站在尚且有些潮濕的室外，突然打了個寒噤。

——

窗外明月皎潔，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，破舊的老屋窗子吱呀吱呀響，沈澤安坐在床沿邊，冷靜地瀏覽著手機。

從被包養至今，戚蕭揚給沈澤安的錢，沈澤安幾乎沒怎麼動過。

離開別墅時，他把戚蕭揚給他的那張卡留了下來。現在他手頭的錢都是之前賣木雕掙的，不多，但是足夠正常生活。

瀏覽網頁時，他習慣性點進那個關注的官方帳號。

沈澤安反應過來後想退出，但是看到左上角的文章數量比原先少了好多篇，猶豫片刻後，沈澤安還是試探著往下劃。

一路劃到底，沈澤安發現，關於戚蕭揚要商業聯姻幾條新聞，全部被清空了。

沈澤安心頭一梗，拿著手機的手都顫了顫。

坐大巴來村莊的那兩天，他的手機被不同的陌生電話給打爆。起先他還沒有意識到是什麼情況，接通了某個陌生電話。

還沒等他開口，那邊就迅速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，沖自己喊道：「沈澤安！你……」

對方話還沒說完，就被沈澤安迅速掛斷。

是戚蕭揚。

那天夜裡他的腦袋裡一直昏昏沉沉，閃過無數個畫面。半夢半醒間，又在夢裡見到了戚蕭揚。

這次夢裡的戚蕭揚還沒有再用陰鬱的眼神盯著他，沒有伸出手掐著他的脖子，只是難過地趴在他的大腿上，肩膀微微聳動。

那時沈澤安還在顛簸的大巴上，反反覆覆醒來好多次，長夜漫漫，戚蕭揚的身影始終在斷斷續續的夢裡徘徊。

沈澤安心亂如麻，突然意識到，其實自己還是挺想戚蕭揚的。

就像這麼多年來的每一天一樣。

只不過，在過往的日子裡，那種思念藏得太深，也很少能想起。

他把戚蕭揚放到心底最深最隱秘的角落，偶爾摸一摸還是會痛，原來是那裡形成了一道永遠不會癒合的傷口。

可他現在也已經又離開戚蕭揚了。沈澤安坐在床沿邊，疲憊地閉了閉眼。

還是先解決眼下的事情最重要。

沈澤安思來想去，還是覺得這裡有些古怪。村長還沒有收他的租金，說可以稍等兩天。

行李還放在門口，抵著那扇破破爛爛的木門。沈澤安盯著手機看了片刻，買了一張去往別的城市的車票，發車時間是後天的上午九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