席宴山沒說話。
應逐:「克隆實驗是嚴令禁止的。」
席宴山手上動作頓住,片刻後才說:「那是因為事情沒有落在你身上。如果現在岑諧死在我手裡,你還會阻止我的研究嗎?」
岑諧死了,應逐只是想想這個可能,心口就痛得發麻。心裡不可遏制地升出恐懼,怕席宴山這個瘋子真的會對岑諧痛下殺手。
他很快又冷靜下來,不會,席宴山不會殺岑諧,他還要拿岑諧的異能做研究。
不過他還是怕刺激席宴山,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。
就這樣,他在心裡曲折了幾個來回。
這時,席宴山又說話了:「我知道你在想什麼,你在想我還要拿岑諧做實驗,肯定不會殺他。」
應逐微微動了動頭,保持沉默。
席宴山:「可你有沒有想過?如果實驗室被你毀了,我要怎麼拿他做實驗?所以我還不如乾脆殺了岑諧,看你面對同樣的情況時,會不會跟我站在同一條戰線,甚至幫我保住實驗室,求我幫你『復活』岑諧。」
應逐:「那不是復活!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。」
席宴山有些激動:「怎麼不是復活?那就是他,一樣的基因!一樣的思想!他記得我們所有的過去,你憑什麼說不是?」
應逐:「如果你真的當他是祝星,你怎麼可能會對他開槍。」
席宴山沉默了。
許久後,他說:「我是被你逼的。」
應逐:「你知道那不是他,你這麼多年不過是在自欺欺人。」
席宴山沒有理會這話,而是看向旁邊的鐵籠,岑諧已經被他釋放麻醉氣體迷暈過去。他收回視線,說:「你和岑諧還是走到了一起,真是浪費。」
應逐沒有明白他的意思:「浪費?」
席宴山:「只有高階的omega才能生出優質的alpha和omega,你們兩個S級omega在一起幾乎搞不出孩子,這不是浪費嗎?」
應逐:「……」
他大概明白了席宴山的思維,譏諷地問:「這算什麼?基因篩選?」
席宴山:「人有義務保證優良基因的傳承。」
應逐:「可我覺得alpha和omega都是人類進化滯後的表現,連生理都無法控制,算不上優良基因。」
席宴山:「你自己就是omega。」
應逐:「我是什麼並不會影響我的判斷。」
席宴山:「我有時候覺得你不像人,有時候又覺得你比任何人都像人。」
應逐:「這句話同樣送給你。」
席宴山不跟他討論這個,又說:「如果我的想法能夠實現,那麼人在某種程度上就可以獲得永生,你不要告訴我你不嚮往永生。」
誰能經受永生的誘惑力?
古往今來,從不缺少求長生的人。
應逐表情很平淡,一點都沒有對永生的嚮往,說:「我確實不嚮往永生,也不覺得人應該活得那麼久,那會造成社會和文明的僵化。社會的進步本來就是在下一代人對上一代人的反駁中完成的,而有些人到死都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,比如說你。」
席宴山:「應逐,你有沒有想過?人類其實是被自己的壽命限制住了。你應該聽說過很多人大器晚成吧?這種人開悟晚,卻後勁足,但是壽命限制了他們的發揮,他們還來不及更上一步,就要面對衰老和死亡。」
「壽命同樣也限制了科技的發展,如果人可以永生,人們可以有近乎無限的時間去完成正常的人盡於一生無法完成的事。人們不再計較試錯成本,也有了更高的容錯率,你覺得你有權利剝奪他們的權利嗎?」
應逐:「在這個社會,人們被各種各樣的東西劃分出了階級,性別、財富、異能、等級。唯獨在死亡上,人類能實現最終的平等,可你現在要打破這種平等。」
「從舊的不平等到新的不平等,該如何過渡?你有想過嗎?」
「我告訴你會發生什麼。首先這項技術會被政府壟斷,高精尖科技的滲透法則是自上而下,接下來這項科技也許會落到富人階層。如今社會階級已經足夠固化,而這種科技會讓這種情況愈演愈烈。」
「富一代可以永生為家族保駕護航,由富二代犯錯產生的階級流動消失,寒門子弟更難出頭,貧富差距會拉得比現在還要大。到時候社會結構接近奴隸制,普通人民淪為生產資料,人權沒有保障。」
「最後為了得到更加持久耐用的奴隸,富人會選擇將永生技術普及全人類。而那樣的話,地球很快就會人滿為患,到時候是讓人們絕育,還是進行人口清洗?哪些人有權利選擇是否生育?哪些人又該為了人類的未來犧牲自己?」
「我們這個社會的性別已經夠多了,omega的處境本來就不好。而當生育需求降低之後,地位本來就低的omega,社會地位會再次呈斷崖式下跌,首當其衝還是底層民眾。」
「還有,人類永生是否意味著基因停滯,不再因更迭而進化。那地球上其他生命呢?比如細菌,比如病毒。不再進化的人類基因,要如何適應不斷變化的生存環境?」
應逐:「也許以後人類真的能實現永生,但那需要太多條件來支撐,肯定不是在我們這個時代。」
他從各個角度一一進行辯駁,席宴山見他如此油鹽不進,終於憤怒地轉身,然而他看到應逐後,又頓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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