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再來一萬次,我還是願意以粉身碎骨的代價救你。」
其實岑諧可以選擇對應逐撒謊,應逐也可以選擇自私地相信。
可應逐沒有留出這個餘地。
後來的走向在這一刻就已經註定。
如果岑諧可以懦弱一點,或者應逐可以自私一點,也許後來的事都會不一樣。可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悖論,堅強,無私,正是這些東西塑造了他們各自閃耀的人格。
正是這種人格促成他們的相愛,而又正是這種毫無保留的愛,把事情推到這種地步。
第二天應逐回戰地醫院複診,醫生看後說可以取下紗布了。只是應逐的眼睛沒有恢復如初,現狀類似嚴重的近視和散光,以後都要戴眼睛,不然就像半盲。
看完醫生,應逐把岑諧支開,自己去找祝星。席宴山也在,應逐遠遠聽見祝星和席宴山在爭執著什麼,吵得很激烈。
見應逐走近,兩人就停下爭吵不再說話了。
應逐上前:「祝老師,我想單獨跟你聊聊。」
祝星打發走席宴山,和他在走廊的長椅坐下。應逐的狀態肉眼可見的糟糕,祝星看著他微微蹙眉。
應逐沒有寒暄,開口就說:「岑諧對我的感情太深了。」
祝星愣了下問:「這樣不好嗎?」
應逐搖頭:「放在別人身上會很好,放在我身上不行。」
「祝老師,我的一級異能是先知,這是殊榮也是枷鎖,伴隨能力一起來的是責任。我是被選中的人,在遇到事關人類未來的重大問題時,我必須做那個與神對話的人,為人類尋找正確方向。」
「可是下一次我眼睛再瞎掉,難道還要岑諧用這種方法救我嗎?」
祝星想勸他別衝動:「也許沒有下一次呢?」
應逐沉默,許久後說:「有的,我看到了。」
祝星愣了下。
應逐失焦無狀的眼睛睜得很大,裡面滿是絕望,他說:「我昨晚在夢裡,看到了。先知不會錯,我看到的事情一定會發生。」
「這不是最後一次,未來岑諧還會為了給我治眼睛被肢解。」
祝星沉默了許久,問:「你想做什麼?」
應逐:「我想讓岑諧忘記我。」
回到星郡後,部隊會安排對士兵們的戰後安撫工作。對於戰後創傷反應特別嚴重的士兵,會通過修改人工海馬體記憶進行治療。
祝星是軍方的人,他的丈夫席宴山又是海馬科技的老闆,只有他能在做到這件事。
應逐繼續說:「感情是依附於記憶之上的,我想讓他忘記我。到時候我會去找他的,我會重新追求他,但是這次我不會讓他那麼愛我,一個不那麼愛我的人,就不會為我犧牲。」
提到岑諧為他所做的一切,應逐心裡又漫延出無邊的疼痛。這些天他想了很多,他認為岑諧對他的感情大部分來自少年時經歷。
那時的岑諧年少又貧困,應逐可以想像自己的出現對他意味著什麼。
可實際上他究竟為岑諧做了什麼呢?
他是給了岑諧人生中
第一部手機,可那不過是他淘汰下來的閒置品。
他是在岑諧被人欺負奚落的時候幫了他,可那對自己來說只是舉手之勞,他為岑諧出頭根本不用付出任何成本。
他也確實在岑諧吃不飽飯的時候提供了幫助,可那也不過是吩咐家裡的傭人做飯時增加一點點份量而已。
帶岑諧去割舌系帶,兩次的手術費加起來還不到一千塊,那時自己一雙鞋都不止這個價錢。
應逐回憶起少年時代的點點滴滴,聲音艱澀難以發聲,幾個深呼吸後,說:「其實我對他也沒有特別好,只是他一直以來過得太苦了。」
他對岑諧真的也沒有特別好。
他給岑諧的只是他擁有的很多很多里的一部分,可岑諧回饋給他的卻一直是很少很少的全部。
只要想到這種事在未來還會再發生一次,他就痛苦得無法忍受。
除了讓岑諧忘記他,應逐想不到別的辦法來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了。
祝星答應了應逐的請求。
應逐心緒太亂,也沒有深想祝星為什麼這麼輕易就答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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