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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弋在嚴柘的標準里是個懶人,或者說精力遠遠不像嚴柘一樣旺盛。

他每天只能積極活動一定的時間,剩下時間裡就像冬眠的小動物一樣,只想縮在窩裡發呆。

這隻小動物還有安全焦慮,旁人靠近了他的窩,他就會緊張地發抖,如果把驚恐發作也類比成小動物行為的話,就是解弋小動物兩眼一翻,原地昏成毛茸茸的一團。

到了練功房門外。

解弋來了,在等他。

還真像只小動物一樣,蜷成一團坐在長椅上,懷裡抱著羽絨外套,等得睡著了。

師弟沒有練功房的鑰匙,樓道里倒也不冷。

嚴柘叫醒他,他抬起頭,分明是還沒睡醒,有點發怔地看嚴柘,還跟做夢似的。

他長得真好看。

他自己好像不知道,別人因為他漂亮而盯著他看,他只會以為自己做了什麼惹人注意的事,不自在地躲開。

嚴柘聽過好些同學議論,研一那個藝管師弟,長了一張做男做女都精彩的臉。

舞蹈學院美人很多。嚴柘不是太在乎美貌與否。

解弋很漂亮,這是加分項。

但假設他不這麼漂亮,也沒事,嚴柘甚至覺得他丑點也好。

丑一點,被嚴柘霸占著,也不會有人來搶。

「天天一早就等我,不累嗎?」練功中途,嚴柘經過解弋面前,突然說,「明天早上別來了。」

解弋這時已經清醒了,他沒有回答。

他以為嚴柘的意思,是不讓他來了。

怎麼,又要迎來一次新舊掛件交替時刻?這次是哪個師弟「得寵」了?

嚴柘的基本功非常紮實,技巧也非常之好,有些直要掀開牛頓棺材板的動作被他做來也是行雲流水十分漂亮,連續放幾個大招的時候,他就像一隻沒有腳的鳥。

這鳥又掠過了解弋的面前,說:「別這麼早,八點半再來,九點正好陪我吃早飯。」

解弋又快樂了起來。

嚴柘鳥在空中翻飛,他的眼睛捕捉到了解弋的快樂。

他也快樂了起來。

有那麼一段時間,他沒事就想摸摸解弋。

閒下來了,看不到解弋,就覺得缺了點什麼。

解弋如果不冷不熱不理他,他看整個世界都不順眼。

他以為解弋師弟是小伯弟弟的貴替。

直到他發現自己在注意解弋的嘴巴,從嘴唇的形狀,到舌尖的顏色。

如果不是及時發現並遏制大腦,他已經在思考裡面的溫濕度情況。

「……」

如果真的是看小狗,好像應該觀察鼻子和舌苔。

「……」

正視自己吧嚴柘。

你會因為小伯弟弟被別人摸了下頭,就發癲想把弟弟被摸過的毛剪掉嗎?

你會為了討好不理你的小伯弟弟,厚著臉皮去找幾年都沒聯繫過的人,討要一節骨頭?

最後,總不至於,你是想和一隻伯恩山接吻,乃至交配?

「……」

小伯弟弟聽到了,都得從小狗星跑回地球來,朝你吐口水,當年怎麼沒看出來,你是這麼一個死變態。

總之,總之。

在這個冬天,嚴柘等到了他的春天。

他情感空白的二十幾年,也許就是一直在等待,為了等到解弋。

畢業前的最後幾個月,和初戀在校園裡談一段甜蜜雋永的戀愛,給學生時代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。

算盤珠子打得好好的,也沒想到真能崩一地。

怎麼會有這種失誤。

嚴柘想什麼都沒想過,他耐心等到的小男友,竟然真是個「小」男友。

讓他對十八歲零三個月的男生下手……也不是不行。

讓他和十八歲零三個月的小孩談終身大事,這就不是很行。

小孩子並不是在過完十八歲生日那天,突然就能變成大人的。

嚴柘本人都是讀研這兩年多里,為自己做過了人生抉擇,並為那些選擇承擔了或許沒那麼好的後果,才漸漸能把自己當成一個真正的大人看待。

先不說小孩能不能負起對嚴柘的責任,嚴柘自己,也很難負起對小孩的責任。

無論是誰談戀愛,再是山盟海誓,事實上沒有哪對有情人能保證一輩子都保持相愛。

如果解弋像他自己說的,去年十九,今年二十,那嚴柘和一個二十歲的男青年談戀愛,他沒有心理負擔,上天眷顧運氣足夠好,他們就能白頭到老,運氣不那麼好的話,也許幾年後各自安好,各奔前程,也有這個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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