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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念忱沒把拒絕的話說出口,因為郗寂用少見的狡詰的語氣說:「我打車可以找公司報銷,不用白不用。」

有那麼一刻,郗寂太過自然的語氣讓鄧念忱升起懷疑,這難道不是他自家的公司嗎?少爺也占公司的便宜,大水沖了龍王廟。

郗寂坐在前座,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時間點的司機無聊又疲乏,主動和郗寂搭話,吐槽機場停車場不合理的收費,最近開快車競爭壓力很大,郗寂一一附和。

「我跟你說現在的一些乘客挺有心機的,我那天以為自己接了個大單,二十多公里,他上車之後,啪一下把目的地改了,他說改到他女朋友那裡,到他女朋友那裡拿個東西。我說沒事,可以改的,不用解釋。結果我等了四五十分鐘跑了五公里,去掉平台分成到手十多塊錢。這是不是過分。」

郗寂表現出認同,說:「對,他這麼做,確實不太地道。」

司機嘆口氣,繼續說:「那能怎麼辦,平台現在對司機是越來越不友好,現在開車的人越來越多,有個車就能出來跑車。我那天早高峰從五院到七院,三公里的路走了四十分鐘,最後到手不到十塊錢,我接完這一單直接回家睡覺,再跑下去也沒意思。」

「那您現在一天能跑多少錢?」

「最近這段時間掙不到什麼錢,最好跑的時候每天都能跑個七八百,最近能跑個四五百。只不過我那時候壓力大,租車一天是四百,相當於我一睜眼就欠四百塊,那壓力多大,我每天必須跑到八百塊,去掉租車費,去掉油費,才能掙那麼一點錢。現在掙得少點,至少不用租車。」

郗寂聽的得很認真,鄧念忱在駕駛位後面,看著窗外。十二點的鐘聲響起,馬路上還是有少量汽車,只不過不再有擁堵的聲音,傳來的是前面兩個人熱切的交流,鄧念忱插不進去。

快到鄧念忱學校的時候,郗寂提前指了指路,自然而然地說:「師傅,前面江城大學停一下,把他放下來。」

郗寂轉回頭來,問鄧念忱:「你從哪個大門進比較方便?」

「東門就行,順著這條路,把我放下。」

可能是郗寂打車的距離讓司機滿意,所以沒有過多疑問,只是在減速的時候問了句:「你怎麼不回學校?」

「我啊,我今天想回家,以後再回學校。」

鄧念忱下車之前沒說再見,說了句謝謝,郗寂聽到之後笑著回了句不客氣。

東門距離鄧念忱宿舍的距離不是最近的,以前是最近的,現在不是了,他們大三換過一次宿舍,他們更多選擇南門進出。但沒必要再繞圈,他們不是真正的順路。

這有快兩公里的距離,鄧念忱獨自走在里,已經周一了,他們宿舍的人估計還沒睡,他們的課程在下午。晚上有場重要比賽,群里還在聲嘶力竭地大喊著,很多宿舍都能傳來聲響,這個時候倒是能簡單分辨出男女宿舍的區別。

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,鄧念忱坐在長椅上,燈光打在落葉上,自然的昏黃出奇得好看,他撿了一片快要完全枯萎的楓葉,坐在地上背靠長椅。

昨天之前,鄧念忱緊張、擔心、不知所措但不畏懼,十二點的鐘聲響起,鄧念忱的感官中懼怕一邊倒的占到上風。他快要找不到郗寂十六歲的身影,這種說法很有問題,沒有人會停在原地,成長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,證明他沒有在原地踏步,沒有受太多傷,沒有一蹶不振,證明他沒有匯入大海,沒有人云亦云的千篇一律,證明郗寂仍然是郗寂,只不過不再是鄧念忱所了解的那個郗寂。

鄧念忱認識的郗寂不會問他想要哪個,郗寂知道他的喜好;不會在睡覺的時候背對著他,不會不喊他的名字,直接說事情,郗寂說要有代名詞的,不然怎麼知道究竟是在稱呼誰;郗寂是更安靜的那個,不對他少言寡語,不對其他人過於熱情。

很多事情會改變,到了冬天反而剪短頭髮,他們說這樣看上去像個工作的人,鄧念忱在心裡反問:瞎說,沒有劉海遮住眉毛不會讓他像個大人,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年輕,不是嗎?

傳來驚雷般的叫喊,有人奪冠,站在那個懸崖頂端,他們像世界末日一般慶祝。郗寂不會在乎輸贏,不在他考慮範圍內的事情,他只會淡淡的祝賀,他替別人的成功高興的閾值很低,上限更低,轉瞬即逝的微笑不算祝福。

鄧念忱又想要打電話,想要問郗寂到家了沒有,一個人住的感覺怎麼樣,為什麼要趕晚上的飛機,是一個人出差嗎?找不到人一起回來嗎?登機的時候看見他選擇的位置了嗎?是專門選在同一排的嗎?說什麼以後回學校,這可不是你的母校,這是沒被你選擇的手下敗將。為什麼不說再見,不打招呼回來,不提醒一句小心點。和所有人都聊得開懷,唯獨面對他選擇大部分的沉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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