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忘記收拾廚房,對不起,明天我負責廚房的工作。」
鄧念森不準備寒暄,直接切入正題,「什麼時候決定去的。」
直來直往的感覺不錯,心跳的頻率不會忽上忽下,舌尖不會失去知覺,鄧念忱回答說:「搬過去之前知道的,搬過去那天決定的。」
鄧念森放下杯子,看著鄧念忱飄忽的眼睛,點頭說:「聽上去沒問題,現在怎麼了?」
花茶喝到一半,抱在手心裡,無奈又飽含掛念地說:「現在不捨得了。」
「不捨得還是不確定。」
鄧念忱努力看向窗外,頹然地靠著椅背,說:「兩者都有。」
在鄧念森追問之前,說:「不確定,我承認是不確定。我問你他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,我正在慢慢理解他,理解他的處境、懷疑與退縮,我接受他關於我們關係的拉扯,偶爾的遲疑和欲言又止。我擔心過他會喜歡上其他人,他離開的三年是最可能產生變數的年紀,我無比害怕。不過,後來我意識到孤獨同樣恐怖,我希望在那幾年裡郗寂是有人陪伴的,不是在用自身經歷詮釋孤單的可憐鬼。我希望郗寂愛我,我更加希望郗寂快樂,這是真心話。」
「什麼是不確定的?」鄧念森問。
長長的呼出一口氣,說:「距離,時差帶來新的隔閡,這不表明現階段我們之間的事情都清清楚楚,不是的,一本亂七八糟的爛帳。我們只是都選擇暫時忽略這些會擾亂我們的東西,我們現在的微環境是人為建造的穩定,沒人願意戳破。但是再來一次這樣的告別,即使是一年,我們之間的變數又出現了。誰能篤定這一次我們還能裝模作樣地回到原位,說不定這一次之後變成陌生人,朋友,弟弟,無論是哪一種,我都不想要。」
鄧念森摘下眼鏡,專注地盯著鄧念忱,嚴肅地問:「鄧念忱,你準備不告而別嗎?你說實話,你準備報復郗寂嗎?」
「那天我坐在地鐵上想的是:主動權在我手裡,這次他也要試試看被別人不告而別的滋味。等在門口的時候,我想還是算了,我受不了郗寂哭,他哭起來太乖,乖小孩要少掉些眼淚。」
「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他,鄧念忱,你要告訴他,他有權利知曉。」
鄧念忱提高音量,冷冷地問:「為什麼我沒有權利知曉?」
鄧念森冷靜地回答:「你去問郗寂這個問題,我給不了你答案。我只是給你建議,如果郗寂對我說這些話,我也會給出這樣的回答。」
「再過一段時間,我會說的。」
「你知道不確定的是什麼嗎?在我看來,不確定的不是時差,是信任。你以前全身心信任他,現在不那麼信任他,不信任你們之間的感情。分別不意味著結束,離開一年,你們的關係不會像連續劇一樣走向完結。按照目前的趨勢,你問不出一直想問的問題,在河中央待著,遲遲走不到對面,但你放心,水很淺,你們會一直藕斷絲連著。我說的這些全是個人見解,哎,關於你們的未來,選擇權不在我手裡。」
鄧念忱的眼睛看著鄧念森所在的方向,搖了搖頭,說:「選擇權也不在我手裡。」
他停頓片刻,苦澀地說:「我以為我選擇出去選擇權便回到我手裡,我以為郗寂的包容和忍讓是把選擇權交到我手裡,我以為我是我們這段關係的主導者。畢竟我們都知道,郗寂很乖,我說什麼他都會仔細聽,我要是說想去海王星,他都會給出一個接近可行的方案。後來我想,他呀,會偽裝,我看不清楚愛的深淺,看不明白他的決絕,同樣不理解這種自我折磨。分開讓他痛苦,在一起的時候郗寂幸福嗎?我時不時想起這個問題,郗寂小時候,我對他有控制欲,很強,即使我不承認,我說那是正常的關心。郗寂離開一段時間後,我在想我是不捨得我們的關係還是憤怒失望於郗寂脫離我的視線,完全的徹底的,不管不顧的。」
鄧念忱的眼睛裡寫滿迷茫,吹了一口氣,霧蒙蒙的,接著說:「這樣說其實不準確,在我戀愛的時候,和其他人戀愛的時候,我會暫時忘記他一段時間,不是不管不問,只是他在我大腦中的比例降低。不然,我會一直想郗寂在哪裡,在做什麼,我沒辦法控制,他在我身邊太久,久到我習以為常。他在我身邊才是正常的,他為什麼會不在我身邊,我沒問過這個問題。分開的三年是一場宏大的戒斷反應,不過,我沒成功,看來,他也沒有成功,算得上非常公平。」
鄧念森問:「所以,他走的那三年你為什麼不談戀愛?你不是想忘記他嗎?你談戀愛不就可以將他順理成章的忘掉。」
「因為他沒說分手,我的道德標準不接受出軌。」
鄧念森若有所思地點頭,「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?」
等到音樂聲漸漸飄遠,他們渾身是汗的擁抱彼此,胸腔達成共鳴卻沒有不適感,同頻共振的是愛意而不是刺耳的音響。
鄧念忱親吻郗寂的眼皮、鼻樑、鬢角、耳垂,下巴,親吻不常親吻的地方,顫抖的手扣著郗寂的手腕。他的高興是具象的,不只是跳舞產生的腎上腺素與多巴胺。在他的設想中,時間的畫卷慢慢展開著,即使懵懂、即使猶豫,在綿長的歲月中他會篤定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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