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話實說反而不讓人產生遐想,遮遮掩掩才引人入勝。鄧念忱直白到沒有秘密,問他為什麼不選擇喝酒,他笑著說:「過敏。」
被人當場拆穿,「瞎說,明明以前聚餐喝酒的。」他補充道:「我男朋友過敏,喝了不讓進門。」
他的室友看著鄧念忱神色如常地談起男朋友,迷迷糊糊地問:「你不是說被包養了嗎?」
在其他人寂靜之前,鄧念忱說:「對呀,現在流行叫金主男朋友。」
大學同學對鄧念忱的條件比較清楚,翻了個白眼,「嘖嘖嘖,你聽他瞎說,我看呀,不是他的金主,是他的白月光。」
鄧念忱笑著搖頭,說:「你才是瞎說,我沒什麼白月光,土氣。」
「我現在懷疑你剛才說過的全是假話,不能再選真心話,必須大冒險。」
在一眾對起鬨聲中,鄧念忱沒有再反駁,將手機關機,被選中的大冒險。
「回家之前不准打開手機。」
在鄧念忱準備發消息之前,補充道:「不准再發消息,否則算犯規,再添一項懲罰。」
理應拒絕,理應離席,理應在聚餐結束打開手機查看信息,鄧念忱沒有選擇其中的任何一項。事實上,這像是一次演練,是任性的選擇。
他甚至拿出手機殼裡放著的現金,經常放著的,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,郗寂會帶著包,裝著他們需要的物品,像個哆啦A夢。鄧念忱會把錢塞在手機殼裡面,抽出之後再放進去,整整齊齊沒有任何褶皺,鋒利的可以割破手指。
門鎖響動,郗寂回到臥室,側躺在床上,無聲無息。在失望念頭划過鄧念忱的腦海之際,放鑰匙的聲音伴著手機開機的響動,跳出來的郗寂的消息讓失望消失。
「大概幾點鐘結束?需要我去接你嗎?」八點鐘的消息。
九點鐘——回來的時候注意安全,如果方便的話,給我回一條消息。
「玩得開心,我先睡了,桌子上有酸梅汁,不舒服的話可以喝一些。」
最後一條消息是十點鐘,現在是十點五十,鄧念忱估計郗寂在玩整點報時的遊戲。一個糟糕的念頭冒出來,如果他十一點鐘沒有到家呢?郗寂準備給他發一條什麼樣的消息。著急擔心還是不滿怨恨,哪一種念頭占了上風。
鄧念忱躺在沙發上,還有溫熱的體溫,突然之間釋懷,鄧念忱笑著起身,小心翼翼地轉動門把手,躺在郗寂的身邊,用欠揍的語氣說:「郗寂,十一點你要和我說什麼?」
無人應答,呼吸聲淺淡到感受不到他的存在,鄧念忱倒是不在乎,捅了捅郗寂的後背,說:「醒醒,郗寂,我在跟你說話。」
依然無人應答,鄧念忱側起身子,下巴壓在郗寂的肩膀上,「真的睡著了嗎?郗寂。」
「睡著了。」
眼睛依舊沒有睜開,郗寂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過來,滲透到鄧念忱胸腔,一顆頭顱的重量全部置於郗寂的肩膀上,交付模糊的概念。
「沒關係,睡著的話和我說句話夢話怎麼樣,十一點要說什麼。」
郗寂動了動肩膀,撥去鄧念忱安逸的額頭,將下巴縮進被子裡,「說注意安全,地鐵停運,提前打車。」
兩顆頭湊在一起,這麼近,分享一個枕頭,鄧念忱追問:「十二點呢,十二點說什麼。」
吞吐的氣息縈繞在郗寂的耳廓,鄧念忱的聲音充滿濃情蜜意,充滿關於愛與被愛的想像,郗寂無法逃脫。鄧念忱的手伸進被子裡,輕輕把玩郗寂的手指。
「十二點還沒回來的話,你就睡在外面,別回來。」
鄧念忱爽朗地大笑,聲音低沉下來,不用睜開眼睛,僅從鄧念忱語氣的變化,推斷此刻鄧念忱眼角一定向下,含著若有若無的霧氣。郗寂時常反思,是真實的霧氣還是關心則亂。
「真的這麼說嗎?太無情,郗寂,我不相信你會這麼說。」
摩挲著腕骨,帶上力道,那塊骨頭成為有生命的物體,脫離郗寂的管控直奔鄧念忱手心,仿若從始至終是鄧念忱的所有物。郗寂漫無天際思索,脫離鄧念忱的代價是剔除一根骨頭嗎?不算困難。
但是鄧念忱太過狡猾,有千百種手段讓郗寂心疼、愧疚,輕車熟路地撬開郗寂的偽裝。
「疼嗎?點掉它的時候疼嗎?」
「不疼。」那是個多小的工程呀,甚至比不上郗寂剪指甲可能帶來的傷害。郗寂的指甲乾淨到令人髮指,時而顯示出脆弱的鮮紅色,不會真正流血,只是在觸摸時隱隱作痛。不過郗寂死性不改,無論多少次,他的指甲都要一塵不染的整潔著,疼痛是可忍受的,心理上的拉扯是無法戰勝的。
但根本沒有傷疤的地方現在開始疼了,沒出息的骨頭啜泣著顧影自憐。
鄧念忱在喚醒郗寂的耐心,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揉過去,輕聲說一句:「沒良心,我對你不好嗎?我說過喜歡那顆小痣,想盡辦法讓它消失。」
郗寂在被子一動不動,手指握在鄧念忱手裡微微出汗,聽著鄧念忱玩笑一般的控訴,郗寂的緊張在上上下下起伏,爆炸還是平穩降落全部取決於鄧念忱對下一句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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