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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那麼想。」

鄧念忱把這個理解成有一點想,他說了出來。郗寂卻無聲無息著,消失了聲響。

有人打開窗戶對著鄧念忱大喊一聲,郗寂聽不清楚具體的話語,只是知道他們的通話快要結束。

「蛋糕出爐了,郗寂,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?」

「照顧好自己,一切順利。」

鄧念忱沒等來一句貨真價實的,不帶副詞的想念,他咬著有些打顫的牙齒,對郗寂說:「我不會生氣,郗寂,我想你了。」

郗寂回應:「我沒那麼想你。」

那一句謊言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,掛斷的電話顯得毫無留戀。

郗寂對著手裡的酒杯傻笑,他可以控制想念的頻率,他可以說沒那麼思念。跨越時間,郗寂有了進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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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謊並不是一種進步,在愛的人面前退讓也不是一種軟弱。但沒辦法,我們郗寂也是嘴硬的人。

第48章

不知道鄧念忱會不會遇到熟人,郗寂只參加過一次聖誕聚會,遇到了李木樺,看上去機緣巧合,聽完他們各自的講述,這次的碰面難得可貴。不過並不代表什麼,見面之後兩個人的熱絡和拘謹此消彼長地覆蓋在皮膚上。

李木樺熱絡的原因簡單易懂,他鄉遇故知是再簡單不過地值得慶賀的事情,在短暫的半年交換時光中能遇見熟人將人生地不熟的苦澀削減大半。拘謹的原因同樣容易理解,拋開鄧念忱她和郗寂之間的交集實屬不多,即使他們同窗六年,依然不能掩蓋除了鄧念忱他們沒討論過更多人和事情。此刻,樞紐不在現場,他們能夠談論的還剩下什麼。

笑著擁抱彼此,隔著安全距離,挑選相對安全的話題。

郗寂率先開啟話題,李木樺的眼睛驚訝地亮了一下,聽見對方說:「還適應嗎?還是有很多地方和國內完全不一樣,有沒有找到喜歡的中餐館,我是沒找到,我懷疑芝加哥沒有正宗的中餐館。」

郗寂一本正經地說這些話,李木樺笑著回應,交換隻剩下最後的一個月,中餐館對她來說不再那麼重要。畢竟,正品全在國內,不需要以次充好。

他們交換很多意見,不知為何同樣默契地避開鄧念忱,原來除了鄧念忱,他們還有這麼多話可以一起說。即使偶然說出的話被迫轉彎,鄧念忱無聲無息中貫穿對話始終,充當著旁聽者,光明正大的旁觀者。

等到音樂聲響起,湊在一起的他們跳著混亂的舞蹈,沒有章法,對不上拍子的驚呼掩蓋在音樂聲里。表象中的快樂在頭重腳輕的混亂中席捲在場對所有人。

直至夜幕濃重到像是潑了柏油,大片的星星像是時刻在移動,又像是幾千年來執著地驗證相對靜止這個命題。

疲憊的他們歪七倒八地躺在地毯、沙發,木質椅子發出聲響,如果房屋傾斜,他們可以一股腦的躺在承重牆上,不失為一個好辦法。

音樂聲還在繼續著,某種意義上說節日之所以成為節日是因為人為營造的慶典氣氛,等到節日無人問津,便不再是個節日,只是日曆上的假期。所以,他們不用談及聖誕的傳統,只用沉浸在慶典的快樂中。對他們來說,沒什麼比攝取酒精之後的汗水、擺滿桌面的無論口味如何至少豐盛的食物、機緣巧合湊在一起的他們更快樂的了,此時此刻沒有一種幸福勝過萍水相逢的快樂。大多數人這輩子見面的次數是個可以統計的數值,加上這個聖誕,郗寂已經三年沒見過他們。

他只是記得,在天色蒙蒙亮,唱片機停止運作,分別之際,李木樺用力地擁抱他,試圖給他能量,注入一些快樂因子。在他耳邊說:「希望你享受幸福,不是追尋對立面。或許我們會失去一些愛,但我總相信,在宏觀層面,我們失去的愛會換種方式、換個人找上門來。」

郗寂說謝謝,說:「這是一種高濃度的祝福,下面我無論說什麼都不會超過你的祝福。」

李木樺輕笑說:「這不是軍備競賽。」

「失去的愛以另一種方式回來的時候,會有聲響、有暗示,希望你不會錯過任何盛放著的愛意,它們永遠不會枯萎,一直在陽光下。沒有不可言說,不用欲言又止,你值得直率的世界。」

郗寂最後一句話是:「提前祝你回國快樂。」

李木樺眼睛裡沒有閃躲,她篤定地說:「祝我,也祝你回國快樂。」

她這麼確信郗寂會回去,郗寂微怔,繼而點頭,說:「謝謝。」

不知道感謝的目的與原因,或許謝謝是郗寂的口頭禪,是一種社交禮貌,正如握手時刻意伸出的右手,給別人帶來社交便利的同時顯示距離感。是鄧念忱所鄙夷、拒絕的根源。

但是在那個時刻,郗寂發自內心的感謝李木樺,給了他一個隱秘的機會放肆地想起鄧念忱,而不顯示他的懦弱與偏執,沒有自毀的傾向,沒有自我放逐的墮落,有的只是靜謐中絲絲入扣的回甘,不張揚亦不痛苦。

鄧念忱是個無處不在的幽靈席捲整個芝加哥,席捲整個太平洋對岸,在郗寂心裡變成一個飄來飄去的黑色蝴蝶,在他夢裡頻繁出現,在酒精沁潤過的夜晚格外顯眼。郗寂從未真正想要忘卻鄧念忱,這不是能力問題,是郗寂的選擇。

鄧念森偶然問郗寂,問他等到了嗎?郗寂在深思熟慮後搖頭,說:「突然忘了自己一開始在等什麼,沒辦法判斷現在這種情況究竟是等到還是沒等到,難以抉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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