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家的瓦還真就被那倆孩子揭過,記著仇呢。
老朱家媳婦是個好信兒的,瞪著眼睛一個勁兒往那邊瞧,攛掇道:「去看看吧,別把孩子給打壞了。」
她這一臉興奮,說是去勸架,不如說是去瞧熱鬧的。
老趙家打孩子那是家常便飯,三天兩頭輪著笤帚滿村子追著跑,孩子卻是越打越皮實。
鍋里的肘子已經熱透了,電飯煲也鳴笛了,舒爻在水井邊洗了洗手,準備去吃飯,就見院門口土道上掀起一陣煙。
老趙家倆小子身影風一樣刮過,趙叔手裡拎著個笤帚,喘著粗氣,氣得臉紅脖子粗,短腿卻轉得滴溜溜得快,邊追邊喊:「我今天不打斷你倆的腿,我叫你們爹!」
舒爻沒忍住,噗嗤一聲笑出了聲,門口幾個人也跟著樂,老劉大爺吧嗒吧嗒吸著兒子剛寄回來的高級菸袋,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拱火:「使勁兒打。」
他站起身來,拎著菸袋在舒爻門口轉了兩圈,美滋滋的,看看雞籠看看鴨圈,也不說話。
舒爻心裡明鏡兒似的,眼睛落在了他手中的菸袋上,道:「這菸袋看著是好玩意兒。」
老劉大爺臉上露出矜持又故作不以為意地表情,只是唇角上挑的褶子出賣了他:「沒多少錢,兒子買的。」
舒爻拉長聲兒「哦」了聲,故意輕描淡寫道:「沒多少錢啊……」
老劉大爺臉色一正,抻起雜亂的眉毛,頓時改口:「好幾百呢。」
舒爻忍笑,誇了兩句,老劉大爺心滿意足地揚著脖子叫老伴兒回家吃飯了。
昨天的兔子肉還有點,蒸了一大鍋香噴噴的大米飯,配著香得流油的冰糖大肘子,舒爻這頓飯吃得滿足又舒坦。
天色漸漸暗了下來,舒爻刷完了碗,放了張大圓桌,坐在炕沿開始配藥材。
屋裡藥香氤氳,電視上放著個喜劇,他當背景音聽著,配藥的手穩穩噹噹,半點不差。
把一包藥包好,他捏了捏自己酸溜溜的脖子,轉頭往外瞧了眼,發現今天的月亮圓了,不僅圓了,而且還是血紅色的。
這可真稀奇,他仰著頭瞧了半天,覺得怪好看的,剛想著今夜郜絮會不會過來,電話忽然響了。
舒爻看了眼來電顯示,接通,聽著對面說完,認真問了幾句,很快掛斷了電話。
他快速跳下炕穿衣裳,收拾藥箱,幾分鐘不到就匆匆出了門。
家裡的自行車許久沒騎了,他給車胎打了氣,出門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。
電話是隔壁村的打來的,家裡的孩子病了,發高燒,村里大夫走親戚去了,實在沒辦法了,只能給他打電話。
兩個村子離著不近不遠,將近十里山路,小孩兒出急症是大事,不管多晚他都是要去看的。
路過老王家小超市的時候,正遇上老王媳婦端著盆出來潑水,瞧見他連忙蹬蹬跑過來兩步,追著喊道:「小大夫,這麼晚了去哪兒啊?」
舒爻回了聲:「去平家村。」
老王媳婦看著他要走,連忙扯著嗓子把話說完了:「我給你說的那姑娘,你考慮考慮啊。」
舒爻當沒聽見,騎著自行車就跑了,路過村口那個小屋時,舒爻特意緩了緩速度。外邊停著的大車已經不見了,屋裡邊黑布隆冬,約麼那倆人已經走了。
山間的路並不好走,路上有小石子,騎起車來震得鈴鐺一顫一顫地響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,紅彤彤的月亮高高掛著給他照亮,除了山間林子裡偶有風吹枝葉的響動,不寬不窄的山路上只有舒爻自己一個影子,靜得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呼吸。
深夜行山路,怪慎人的,可舒爻心裡著急去看孩子,一點兒也沒感覺害怕。
他速度快,眼看著到了平家村村口了,自行車忽然劇烈震了一下,他差點摔了下去,連忙剎車。低頭一看,車帶被一塊兒凸起在路上的尖銳石頭給割破了。
他也顧不上太多,推著自行車往村里跑,打電話那家人已經等在村口接他,連忙迎了上來。
好在孩子沒大事,舒爻給發高燒不斷哭鬧的孩子針灸散熱,又掛上了點滴,看著孩子安靜下來,這才鬆了口氣。
孩子爸就著房子裡露出的燈光在院子裡看舒爻的自行車,見他出來,拍了拍車身,道:「裡邊車帶都破了,都得換,我這也沒有新的車帶,小大夫,你在這住一宿吧。」
舒爻站在門口,仰頭看了看月亮,道:「不用,我回去還有事,等點滴打完了就走。」
孩子爸站起身,道:「不用,我倆都會拔針,我去隔壁借個車送你,你這車我明天修好了給你送過去。」
舒爻往屋裡看了眼,炕上年輕的媽媽正小心翼翼給孩子擦臉,生怕弄疼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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