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聲音不好聽,像是公鴨嗓一樣,可說話很善良,段樂安應了聲,坐進了后座,拉上門,說:「我會多付給你錢。」
「小伙子講究人,」司機說了一句,問他:「等對象?」
「不是。」段樂安抓緊衣角,說:「他過來了。」
凌以川拿了一個很大的包出來,不知道裡邊裝了什麼,看見段樂安開門,跑了過去。
從學校到小木屋距離很遠,越走越偏,段樂安望著窗外路燈下靜謐落著的雪發呆。
車停在江邊,司機收了錢,降下車窗,還納悶兒地往外看了看,說:「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,你倆過來幹啥?」
凌以川說:「過來看雪。」
「嘖,」司機咂了咂嘴,似乎覺得他們挺有病的,從名片盒裡取出一張,瀟灑地用兩根手指頭甩了出來:「回不來給哥打電話。」
四點多,天黑了。
小屋裡沒有電源,沒有燈,凌以川似乎早有準備,將蠟燭拿了出來。
屋裡很冷,涼氣仿佛貼著地上往上滲,只呆了一小會兒就凍得人手腳發麻。
好在煤夠多。
凌以川熟練地引燃爐子,段樂安在旁邊扇著風。
爐子慢慢熱起來,涼氣被一點點驅散,兩個人蹲在爐子邊上烤火。
橘紅的火苗跳動在澄澈的眼眸中,同時將少年蒼白的臉染上了血色。
段樂安輕輕抬眸,撞上了那雙漆黑的眸子,凌以川不知道看了他多久,安安靜靜,目光純淨。
小屋裡很安靜,外邊的風似乎變大了,雪沫子莎莎撲在門板上,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冷。
呼吸已經不是白色霧氣了。
段樂安轉開目光,望著火焰,說:「地瓜在哪裡?」
凌以川站起身,揉了揉他的腦袋,說:「不吃地瓜,吃火鍋。」
段樂安呆呆看著他一樣一樣把食材從包里拿出來,伸手幫忙。
那個包真的超級大裡邊竟然有一口鍋,還有一大瓶純淨水。
燭火在小屋裡靜靜燃著,因為面積小,東西不多,所以和燈泡也差不了多少,只是光色昏黃,顯得很暖。
水咕嘟咕嘟燒開,辛辣的香氣撲鼻,凌以川把肉和菜一起倒了進去。
江邊小木屋外寒風呼嘯,兩個人坐在裡邊吃火鍋,段樂安咬著筷子等待菜煮熟,想著,真的沒有比這件事更酷的了。
凌以川真厲害,他轉頭問:「我可以喝剩下的水嗎?」
那一大桶水還剩一些,他口渴了。
凌以川正坐在沙發上整理背包,輕挑著唇,看起來心情很好。
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瓶子,說:「我們喝這個吧。」
那是一瓶二鍋頭。
段樂安呆住,盯著那瓶像水一樣的酒,良久,緩慢地眨了下眼睛,說:「好!」
他沒喝過酒,更何況是烈酒。
他土生土長這塊土地在很早的時候是極寒之地,以前在這裡生活的遊牧民族取暖大多要靠酒。
這種由地理環境造成的生活習慣保留下來,沒能留在他身上,爸媽不許他抽菸喝酒,所以他一直以此為規範。
紙碗是一次性的,簡單就著火鍋蘸料吃著燙熟的羊肉,只吃了幾塊身上就出了汗。
火鍋熱氣模糊了小木屋的玻璃窗,在裡邊蒙上了一層水汽。
外邊風雪很大,兩個人擠在破舊的沙發上,腿挨著腿一起吃飯。
凌以川擰開了白酒,先遞給了段樂安。
酒瓶很涼,外邊緩了霜,純糧的酒,很香。
他沒多猶豫,閉上眼睛,仰頭灌了一大口。
冰涼液體順著喉嚨流入胃裡,反而一片火辣辣的燙,他覺得自己要著火了,鼻腔里也是那種濃烈的白酒味道,眼淚順著眼尾滑落,他將臉埋進了手臂間。
凌以川結過他手裡的酒,伸手攬住他的肩。
段樂安窩進了他的懷裡,安安靜靜,很長時間沒緩過來。
火鍋咕嘟咕嘟冒著泡,裡邊食物誘人,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明顯少了一塊兒的酒,微微眯起眼睛,湊到唇邊,慢慢喝了一口。
他放下酒,低頭看他,輕聲哄道:「樂樂,吃點東西。」
段樂安已經好了,只是胃有點燒,酒勁兒上得很快,他已經有點暈了,同時,他感覺到了一種痛快,好像還有一點點開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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