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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殿還掛著彩綢,裡邊仍擺放著那些昏禮所需的東西,姬贏扶著大門,看著裡邊醉得人事不知的小將軍,眼尾滑落一滴淚。

他跑到小將軍身邊,跪坐下來,將他扶到自己腿上。

夏侯汋似有察覺,迷迷濛蒙叫道:「子贏?」

姬贏咬著澀意輕輕應了聲,他不再費力挪動他了,慢慢伏下身,在他懷中躺下。

昏服華貴,靜靜蓋在兩人身上,算起來,在這個大殿中,兩人都曾穿過昏服。

……

夏侯汋道:「那你與那秦公主……」

即便沒了記憶,聽到這段時,他仍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,即便已經過了千年。

姬贏輕輕撫上他的臉,低聲道:「她是一位再好不過的姑娘,我大婚當日便同她坦誠了自己的處境與娶她的緣由,公主聰慧過人,這些她早已知曉。」

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那位公主的秀美容顏,她溫婉地對自己說:「我嫁與你,便不會背叛你,但我是秦人,也不能背叛秦。是以,公子做什麼我不會同父親說,而我也不會做任何危害秦國的事。」

他與公主是知交,並未同過房,公主也不曾問他夜夜去何處就寢,其實,與婚前並沒什麼差別。

小將軍仍常來,陪他玩耍,與他相伴,日子如此這樣過下去,直至秦地的冬來。

那年冬日,小將軍外出打獵,獵得一隻白狐,他想給子贏做一件狐裘,而天下沒有純白的狐狸,純白的狐裘,是由許許多多白狐最純白的毛皮製成,極其珍貴。

他獵了許多狐狸,將那件純白無暇的狐裘披在了姬贏肩上,對他說:「披上狐裘,秦地冬日便不再苦寒。」

他歡喜地撫摸著狐狸毛,崇拜地望著將軍,卻見他面上似有憂色。

初春時,將軍對他說:「我要外出征戰了。」

姬贏牽著他的手,問:「何時回來?」

將軍說:「或許回不來。」

姬贏靠在他的肩上,輕輕「哦」了聲,沒有別的叮囑。

將軍出發前一夜,曾來看姬贏。

姬贏送給他一個小袋子,對他說:「這裡有錦囊妙計,要到迫不得已時才能打開。」

將軍如他所說,在被敵軍包圍下,打開了那個小袋子,那裡邊是一袋子梅果。

將軍忽然就笑了起來,捻出一顆放進口中,輕輕閉上了眼。

良人贈遠征的夫君梅果,酸中帶甜寄相思。

一顆梅果吃完,他重整戰甲,將那場不可能勝的仗逆轉了局勢。

姬贏仍一人在秦地。

第二年冬,公主同他一同下六博,問道:「如今秦地天冷,公子為何不將狐裘拿出來披上?」

姬贏說:「不捨得穿。」

將軍回秦地,受了穆公賞識,然將軍並不高興。

那夜姬贏披著狐裘在殿外等他,天上下了雪,鵝毛一般。

將軍自雪中來,走到他面前,未語,先緊緊將他抱進了懷裡。

夏侯老將軍戰死,以後,他便沒有阿爺了。

他陪著將軍度過了那場漫漫寒冬,初春時,將軍又要出征。

這是他來秦地的第五年。

他又贈給將軍一個錦囊,將軍收下,親吻他的眉心,告訴他:「這是我最堅固的那層盔甲。」

……

酒又添了一杯,姬贏半靠在沙發上,有些醉了。

他輕輕晃了晃那杯中的液體,頭頂燈光被打碎,仿佛那場碎了的情義。

夏侯汋喝盡杯中的酒,問:「是滅了梁國嗎?」

「是,」姬贏輕聲道:「那場征戰將軍攻破了梁國,公子圉便沒了母家倚仗了。」

「公子圉?」夏侯汋緩緩道。

姬贏閉上了雙眼,似乎不想再看。

他將酒一口喝下,被嗆出了一點淚痕,道:「那也是五年來,我第一次收到晉地的家書。」

家書是母親給他的,是秋天送到,送信人風塵僕僕,幾經遮掩,才將信親手送到了他手上。

母親說,梁國已亡,國君身體有恙,怕是過不了這個冬日,而她近幾年纏綿病榻,怕是也要大限將至,要他速速逃回晉國,再與她見一面。

信的末尾,她說「子贏,母親於你有愧。」

這世上,唯有母親掛念他,他心中的血肉至親,也唯有這一個母親了。

他抓住送信人,反覆問母親的現狀,卻只得到一句怕是過不了這個冬日。

那天,他手裡握著那封家書坐了一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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