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現在胸口只剩下絲縷疼痛,沒有半點傷痕。
「司監失蹤後,皇帝開始大肆清理朝中的大臣,將與司監交好的、還有一眾清流殺的殺,貶的貶,如今的朝中,幾乎奸佞當道。」
說起奸佞,誰又比得過商侃呢?
他嘲諷地勾起唇,手無意識摸向了腿側,動作一頓,又收回,道:「還有呢?」
「還有……」一名屬下猶豫了下,有些說不出口。
另一人道:「皇帝擴充六宮,在民間擄掠貌美女子無數,若是用了不合心意,便賞給旁人,前些日子,一個妃子惹了他不悅,他當眾架起鐵鍋,把妃子扔進去,給煮了。」
「煮了?」商侃微微挑眉:「他瘋了不成?」
「對,就是瘋了。」沙赫道:「如今賦稅高得百姓苦不堪言,今年澠東洪澇,百姓顆粒無收,朝廷非但不給撥款賑災,反而催繳賦稅,已有人將妻子兒女作為菜人交換而食。」
商侃:「……」
「如今民間都在議論……」商侃看過去,一屬下低下頭,低聲道:「若是司監還在,這天下一定還是太平盛世。」
真是有趣,瘋子掌權,他們又想起了閻羅的好。
「司監……」有人哽咽道:「這大半年,您去了何處?」
他去了何處?
「我可有帶什麼東西回來?」商侃輕闔著眼眸,下人細細為他伺候衣冠。
剪短的發又變得與從前一樣長短,似乎與從前沒什麼分別。
「將軍的劍和玉佩都在。」沙赫道。
「玉佩?」商侃睜開眼,凌厲的目光掃過去,擰眉道:「玉佩也在?」
「是啊……」沙赫不知將軍為何這麼大反應,憨憨地繼續道:「還有一個方型東西,不知是何物,屬下好生收起來了。」
「方形?」商侃緊緊盯著他,道:「給我拿過來!」
東西並不多,整整齊齊擺在桌上。
一把劍,一塊玉,那袋金子竟然也回來了,而多了那件,輕薄、光滑,可照清人臉。
只是裂了一道紋。
商侃拿了起來,將指腹觸在上面,亮起了光。
那上面,出現了一個人的畫面,彎著眼睛,笑得溫柔明媚,如三月春光。
商侃的指腹慢慢划過那張俊美的臉龐,屏幕上的紋路恰好將那張臉割開,像是預示著什麼,也像是告知他命運如此。
屏幕上顯示,電量還剩下49%,信號格一個也沒有。
他心中微麻,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期待與恐怖交織最終化成的輕微刺痛的麻木。他沉默著點開了通話,撥打了最上面的那串數字。
「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。」電話里平板的女聲回道。
不是喬述一不在服務區,是他不在。
沙赫從未見過那個殺伐果決的司監這個模樣,眼中仿佛蘊著某種執拗與期盼,他一遍一遍地戳著那個奇奇怪怪的東西,聽著裡邊那個女人一遍一遍重複同樣的話。
他看不過去,忍不住開口道:「司監,這是什麼?」
商侃動作一頓,垂眸看向手機屏幕,剩餘電量,48%。
他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,立刻關掉屏幕,然後,關了機。
他捏了捏眉心,開口道:「拿紙筆來。」
沙赫立刻領命出去。
如今深秋,山林間落葉紛紛,沙赫遠去的背影十分熟悉,畢竟沙赫是自小跟在自己身邊的。
可……他曾忘記了沙赫的模樣。
若是有一日,他將他的小喬也忘了,那該怎麼辦可好?
「異世界,遇述一公子,心傾神馳,贈蒼山玉,欲求百年之好。」
沙赫安靜侍奉在一旁,看著司監在紙上落下這一行字。
心中驚異,而後,司監再落筆。
洋洋灑灑百千字,掌燈時,屋外落了雨。
皖南地區也屬江南,同那個皖南其實極為相似,秋末東初,天氣濕冷。
他想起,那一日,小喬便是在這樣一個雨天,將他領回了家。
紙上寫著「我又想起來一個笑話,你知道……」
屋外二百餘人盡數到齊,靜待著司監的命令。
沙赫將蓑衣披在司監肩上,隨著他走到了門前。
夜幕下,山雨簌簌落下,一片肅殺。
「回京。」商侃沉聲道。
「是!」
應喝聲刺穿重重深林,衝破雲霄,大雨砸落,馬蹄濺起重重水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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