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青提看不懂,只覺得那字極好看。
沈瑤卿唇角笑容溫潤,在上邊屬了自己的名字,將筆遞向薛青提,道:「青提,把你的名字寫上。」
薛青提會寫自己的名字,可字實在是丑,他瞧著沈瑤卿那漂亮的字,有些不敢在那旁邊並著寫下自己的名。
沈瑤卿攬住他的腰,一手握上了他的手,在空白的紙上一筆一划填了他的名。
「夫君。」
「嗯。」
中書君,松使者,楮先生,寫下今世緣。
又一年春至,夜幕至時茶館如尋常日子打烊,正是廬州煙火氣息鼎盛時分,薛青提將最後一道菜端出來,沈瑤卿剛好回來。
今日夜色好,春風拂過窗前,一片杏花瓣飄在了飯桌上。
飯桌旁兩人不好好吃飯,一人將另一個抱在腿上,親密地吃著嘴。
花瓣都有些羞了,借著春風跑了出去,屋檐下兩人不知小聲說了什麼,一起笑了起來,它不敢多聽。
天色漸暗,屋裡點了燈。
桌上飯菜吃了一半,兩人慢慢飲酒,隨口說著家常。
草草杯盤共笑語,昏昏燈火話平生。
歲月悠長,慢烹煙火,苦藥該配甜茶。
「草草杯盤共笑語,昏昏燈火話平生。」出自宋·王安石《送長安君》
爪
# 淵嶠山夜話
第420章 淵嶠山夜話
夜,星月皎潔,銀輝灑在夜色中的淵嶠山。
淵嶠山,騎在南北分界線上。巧妙地融合了南北風光與風俗,景色優雅、水木清華,實在是個鐘靈毓秀的好地方。
可南船北馬都不過它。
居於此的住戶也是各有來處,不論南北。村民既有江南的婉約,也有陸北的豪爽。鄉鄰和睦,民風淳樸,實在是個安身宜居的好去處。
可若不是有喬遷之喜,平日裡也只有烏鵲蟲鳴相伴,半個生人影也瞧不見。
淵嶠山中有棵百年大槐樹,槐樹下有個墳包包,墳包包上坐了個十六七的少年人。秀氣的眉毛耷拉著,蔥綠色的寬袖長袍也耷拉著,蓋了半個墳頭。
江南二月梅花開,月下虹雨蹁躚,落在漫山遍野的墳包包上,也落了幾枚在少年蔥綠的羅衣上。
他愁眉苦臉,唉聲嘆氣,四處地張望,逢著個路過的就問:「你瞧見渡鴉了嗎?」
這淵嶠山上都是墳,隨著經年累月的增加,住的鬼怪也多了許多,正逢年節前,無論舊墳新冢,大伙兒紛紛爬出來吃祭品,沒祭品的就厚著臉皮蹭祭品。
四處亂竄時,少不得要被這少年眼巴巴地問上一句:「你瞧見渡鴉了嗎?」
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太太慢悠悠地路過,光禿禿地眉頭一挑,笑吟吟道:「呀呀怎麼得了呦,哪家的小娘子沒了夫君啊都活不下去了咯?」
竺羊臉紅了,昂著脖子瞪她:「我倆是鄰居,又都是男子,你不要胡說。」
一隻尚未化形的黃鼠狼跑過去,又跑回來,人立起,一爪掐著腰,一爪來回擺,搖頭晃腦道:「兩情若是長久時,又豈在公公母母?」
「渡鴉不在最好,我們能安安心心過個年,」一賊眉鼠眼的青年抻著脖子偷偷吸了一口別家墳前的香燭,撇嘴道:「平日裡總是冷著臉,他三尺之內都能凍死鬼,閻王都較他和善些。」
渡鴉才不是他說的那樣子。竺羊撿起墳頭的石子,照著黃鼠狼和那青年腦袋上一個一下,齜牙凶道:「再不走開我今夜可要加餐了!」
一妖一鬼翻了個白眼,溜溜噠噠走了,嘀咕道:「渡鴉不在你還能吃上飯?」
竺羊沒心情和他們一般見識,他在想豐饒。
豐饒是他門前這棵大槐樹上住的一隻渡鴉,記不清多少年月了,只記得那是一個春夜,他在墳頭曬月亮,忽然有個黑影飛了過來,他一抬頭,正對上一雙刀鋒般凌厲的眼睛。那黑色的兇猛大鳥低頭瞧了他半天,他一動不敢動,直挺挺地躺在墳頭裝死。那大鳥大約嫌棄他肉糙,沒吃他,反而在這裡安了家,陪了他好些年。
可他突然就走了,也沒和他打招呼,這一走就是許久,他實在是掛念。
天上一抹晶瑩飄落,落在了竺羊的臉頰。他仰起頭,一片雪就這麼落入了他的眼睛。
天上月還是月,星還是星,卻平白無故地下起了雪來,與這漫山遍野飄著的花瓣一起悠然飄著。月下花前,冷香幽浮,有些冰花落在竺羊的手上,沒化。
歲寒無與同,朗月何朧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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