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步踩在地板上,無聲無息。
嚴端墨握著匕首,緩步向前。
這棟大樓的布局很亂,每家每戶之間都很擠,開發商發動最大想像力把能利用的邊邊角角都圍了出來,做成一套昂貴的「房子」。
走廊並不是一眼就能看到邊際的,且每個樓層都不太一樣,25樓和那些樓層又都不一樣,成回字的走廊很容易讓人迷失方向。
嚴端墨腳步忽地停住,安靜站在走廊正中。
手中匕首慢慢收緊,他微微側身,向身後看去。
經過的路空空蕩蕩,晦暗的燈光反射在牆壁上,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幽紅。
走廊盡處吹來一陣風,觸過他帽檐下的額發,陰冷。
嚴端墨收回視線,轉身,繼續向前。
燈光閃爍了一下。
又走過幾步,嚴端墨再次停下,轉身,向後看去。
像是接觸不良一樣,走廊的燈不規律地閃爍著,幽幽冷風從走廊盡處吹過來,穿過回形走廊,形成一種尖銳聲響。
身後仍然沒有人影,走廊里只有他一個人,可嚴端墨總是覺得有人在後邊盯著他。
血腥的、貪婪的、腐朽的,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。
他皺眉又看了一次,這次仍然沒有發現,挪了挪步子,轉過身。
眼前一片漆黑,轉身的瞬間,燈滅了。
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嚴端墨下意識閉了閉眼,再次睜開,腳下的「安全出口」提示幽綠的燈光替代了照明。
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的環境,嚴端墨卻一動沒動,他屏住了呼吸,背上起了一層冷汗,過快的心跳讓他有些發慌,可面上絲毫不顯。
他緩緩地、一寸一寸地轉過頭。
那張腐爛得血肉模糊的臉貼在他的腦後,時間定格,他的鼻尖幾乎與那個「東西」觸碰。
幾乎只有千分之一秒的反應時間,嚴端墨手上的匕首向前一擋,在那東西的爪子抓來的瞬間匕首歸鞘,同時,金錢劍隔了多年,終於再次出世。
走廊里影影綽綽站得滿是人影,他絲毫沒有察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。
幽綠的光線里,那些人一步一步向他逼近,嚴端墨額頭滲出了冷汗。
「這次你自己去。」老頭兒坐在陽台曬著太陽,手裡拿著酒盅,鼻子喝得紅彤彤的。
嚴端墨興奮得一蹦三尺高,那年他十六,終於獲得了一次自己獨立去除邪祟的機會,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。
他膽子很大,為人也十分謹慎,出門前跑來跑去給自己收拾東西,能用得上的不能用上的都帶了。
包括老頭兒的那個寶貝疙瘩金錢劍。
老頭兒笑著問他:「怕不怕?」
嚴端墨搖頭,少年的臉上一派沉穩:「我從小不知道什麼叫怕。」
那次只是一個小小地縛靈,根本用不上劍也用不上他帶的那些個寶貝,輕輕鬆鬆解決,拿了一筆豐厚報酬。
自那以後,老頭兒開始讓他獨立出去歷練,他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,無論遇上什麼樣的邪祟,也確實如他所說,沒怕過。
可老頭兒走了,這麼久沒來看他,沒有魂魄,也沒有託夢,他消失得乾乾淨淨。
從那時候起,他才慢慢明白,他不是不知道怕,是因為老頭兒在,他知道自己有依靠的人,無論遇上什麼樣的危險,老頭兒都會站在他身後,像一座大山。
而山塌了,他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,他開始怕,怕妖鬼邪祟,怕這些個,本該下地獄的怪物。
金錢劍催動,清光劈開黑霧,嚴端墨心裡陡然升起一股戾氣,控制不住的戾氣。
他在對付那個已經完成變成殭屍的死人,卻像是在斬著自己的夢魘,眼前一瞬是殭屍的模樣,一瞬,又變成了那些他曾斬殺過的惡鬼。
身後傳來紛亂沉重的腳步聲,怪物的嘶吼聲先一步到達。
嚴端墨甩開那具無聲息的殭屍,緊緊握著劍,轉身,慢慢向上拉了拉口罩,全身的黑衣,仿佛來自幽冥。
打敗恐懼的方法,就只有直面恐懼。
他嚴端墨,生來就不該有畏懼的事,否則,老頭兒也不會收他做徒弟!
金錢劍隨意念而動,他三歲就會念咒,七歲拜老頭兒為師,老頭兒的一身本領,他沒有一樣敢偷懶放鬆。
他怕什麼?他有什麼好怕的?
肩上被重重抓了一道,嚴端墨腳步頓了頓,看著前面數不盡的人影,眸色愈發的冷銳。
他今天獨自來,就是為了讓自己脫離那種廢物的狀態。
那不是他嚴端墨該有的樣子。
手臂上的傷又疼又癢,劇烈得難以忍受,血順著指尖流下,染紅了符咒的一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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