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之後,赤岩沒再出現。
店鋪里新來了個臨時工,手腳麻利,愛說愛笑,長得也好看,我挺喜歡的。
男孩兒二十二歲,剛大學畢業,回來考公務員,這才決定臨時找個工作,邊幹活邊複習。
店裡的貨物賣得很好,網店也多了很多回頭客,沒有去採購,但是從來不會缺,因為會有人悄悄把東西放進店裡,我不知道是赤岩,還是他讓其他山野精怪送來的。
一天下大雪,我趴在櫃檯後昏昏欲睡,有人推門進來,興沖沖喊道:「童禮!」
我從清夢中被叫醒,抬起頭,眼前被雪色填滿。
常小紅披風帶雪闖了進來,肩上扛了根棍兒,棍兒上掛著個青花小包袱,喊道:「我回來啦!」
白楊從書本里抬起頭來,看了常小紅一眼,又低下頭,繼續看書。
我挺久沒見著她了,這都到了年關了,我以為她會在五行山過年,畢竟東北太冷了。
常小紅臉紅撲撲的,笑呵呵說:「我得準備準備冬眠了。」
白楊又抬頭看她一眼,欠欠地說:「狗熊才冬眠呢。」
常小紅心眼子沒長多少,愣頭愣腦說:「我是蛇,蛇也冬眠。」
白楊以為她在逗樂,悶吃悶吃直笑。
常小紅好不容易找了回來,我預備了一桌子好菜請她吃飯。
吃飯時她大眼睛往外頭瞅,等了會兒憋不住了,問:「胡家老仙不吃嗎?」
我指間一顫,斂眸,平靜道:「他回深山了。」
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赤岩,是不受控制的思念,連方才的夢裡也是他。
我夢見它在老屋的院中等人,冬去春來,周而復始,它靜靜坐在鎖緊的老屋門口,望著遙遠天空。周圍景象漸漸衰敗,野草瘋長又枯黃,門前鐵鎖招惹了紅鏽,年邁的鞦韆吱呀吱呀搖著,大雪漸漸覆蓋它火紅的毛皮,他始終靜靜坐在那裡,就好像這家主人只是短暫出了趟門,就好像破敗的老房子院門還會被推開,他等的人還會回來。
我想起重逢時赤岩對我說的話。
他說「我很想你。」
「我在等你回來找我。」
常小紅懵懵懂懂,大眼睛瞪著我,也沒有追問,倒是白楊偷偷靠近我,跟我咬耳朵:「這姑娘是不是腦子有啥問題?神神叨叨的呢?」
我堪堪回過神來,看看大快朵頤的常小紅,沒忍住笑了出來。
我溫聲說:「別嘴欠。」
白楊望著我,嘿嘿傻笑。
常小紅走後不久,虎子走了進來,右臉腫得老高,一個巴掌印兒清清楚楚印在上頭,光看就知道多疼。
白楊躲在後頭樂,我也沒忍住,笑著問:「這是咋了?」
虎子頭髮長出來了,聽說是在一個大師那兒花了五六百,又上醫院花了五六十開了藥膏,好了。
他漲紅著臉,氣得沖我倆喊:「別笑了!」
我磕著瓜子,閒閒問他:「咋了這是?撞門框上了?」
白楊笑得更歡了。
虎子:「我也不知道就在前邊那轉眼兒那兒,我一出來,碰著個老妹兒,這不路滑嘛,我順手扶了一把,還沒等碰上呢,『啪』上來就是一巴掌。」
我默默收了笑。
按這時間算,他估計是碰上常小紅了。
虎子抓了把雪給自己冰敷,罵道:「我這倒霉催的。」
白楊笑話他:「該,讓你動手動腳的。」
我怕倆人吵起來,連忙插話,道:「你來有什麼事兒啊?」
虎子疼得咧嘴,說:「我來找你問問那嬰靈的事兒。」
我一愣,皺眉道:「出什麼事兒了?」
虎子嘆了口氣,說:「我有個表弟前些日子腿折了住醫院去了,結果半夜老夢見一個小孩兒哭著喊著管他叫爸,一連好幾天。」
我聽著虎子的描述,他這表弟今年十六,前些日子滑冰把腿給摔折了,倒是沒什麼大事,接好後還得在醫院住著。
虎子的小姨夫在醫院裡陪護,從剛住進醫院那天她就覺得不對勁兒了。
他先是發現孩子總是做噩夢,手腳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,臉上表情扭曲驚恐,全身冷汗,卻動不了分毫。
一開始他小姨夫也沒怎麼在意,以為只是孩子換地方睡不好。
有天晚上,他小姨夫也睡著了,也不知怎麼回事,忽然一下就驚醒了,往床上一看,發現兒子沒在床上。
那腿上還打著石膏呢,平時上個廁所都費勁,人怎麼就沒了?
他以為自己做夢了呢,在屋裡看了一圈,沒看到人影,這才慌了,趕忙出門去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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