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哥低低地說:「嗯,哥哥都聽你的。」
這句話滿是無原則的寵溺,三哥常常這樣哄我,我理所當然,心滿意足。
濕熱的呼吸灑在兩人中間,存在感有點太強,慢慢的,我變得有點害羞。
「我的類類……」三哥又靠近了一點,將額頭貼上了我的腦門,低語道:「有哪裡不舒服嗎?」
我沒有哪裡不舒服,貼著他冰涼的體溫,臉更加燙,聽到他低沉性感的聲音道:「臉怎麼變紅了?」
我緩緩蜷縮進了他的懷裡,小聲說:「沒有不舒服,很舒服。」
卡車行走在年久失修的荒路上,搖搖晃晃,並不平穩。
三哥摸了我的額頭好幾次,確定我沒有問題才放鬆下來。
末世里藥物稀缺,最怕生病,我不經常生病,但是每次生病都很兇險,幾乎喪命。
車裡的聲音慢慢安靜下來,路還長。
我縮在三哥懷裡聽著被遮雨布放大的雨聲,一聲聲像是敲在人心頭,實在很難有睡意。
「傅類。」
媽媽在叫我。
我轉頭看過去,他們已經不再交談,裡邊的幾個陌生人閉著眼睛靠在車壁上,似乎睡著了,但我知道,他們始終在警惕我們的動靜,還有車外的動靜。
媽媽坐在那盞油燈下向我招手,笑得溫柔,說:「過來睡,那邊冷。」
我撐著三哥的腿坐起來,湊到閉目養神的三哥耳邊,叫他:「三哥,過去睡吧。」
三哥緩緩睜開眼,他坐直身,將身上已經幹了的斗篷罩在我的肩頭,手指輕輕挑起我的臉,眯起眼睛,溫柔說道:「類類要一直陪著我,哪裡都不可以去哦。」
他的語氣很平靜,是陳述句,可我卻好像聽出了一種強硬的命令。
我環住了他的脖子,近距離觀察他的表情,然後將唇貼在他的臉頰上,霸道地說:「我不去,不許生氣。」
我略帶歉疚地看了眼媽媽,卻發現媽媽正眼神古怪地望著我們。
「類類,」媽媽表情僵硬地說:「你已經長大了,不可以像這樣黏著哥哥了。」
我很不高興她這樣說,叛逆地把三哥抱得更緊。
三哥轉過頭,望了過去。
媽媽臉色立刻變了變,避開了三哥的目光,並不再說話。
氣氛沉默了許久,三哥揉揉我的腦袋,滿意地說:「睡吧。」
我很鬱悶,我不明白家人為什麼這麼排斥三哥。
三哥從小到大都是最優秀的那個,我記得小時候一起出去,親戚和鄰居們都會抓著三哥夸,每個人都很喜歡他。
十年過去了,那些記憶里的人都已經失去下落,是不是都已經變成了怪物?家裡的小樓不知還在不在,離開時,我向陽的小房間窗戶忘記關沒關好了。
三哥的指腹划過我的眼尾,頓住。
我仰起頭看他,撞上了他擔憂的目光。
「媽媽只是有一點不習慣,」我想三哥現在一定在難過,我蜷縮在他的身上,吻了他的心口,小聲說:「我會讓他們像以前一樣的。」
三哥定定看著我,良久,眯起眼睛,慢悠悠地說:「我的類類好單純啊。」
臉上一陣濕潤,我轉頭看過去,車尾被遮雨布圍著,偶爾會有風夾著雨絲飄進來,除了雨聲和發動機的聲音一片寂靜。
但我知道,這看似平凡的夜色里危機四伏。
我趴在三哥懷裡,漸漸感覺到了睏倦。
我想回家。
夢裡無數次回到那個並不大的小樓,我的臥室和三哥的緊挨著,住在二樓,一開窗就能看到小院子裡盛開的薔薇花。
活著的意義是什麼?
有太多高尚的解釋,但我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很懵懂,我理解的唯一意義,是有一天清晨,我還在睡懶覺,三哥打開我的房門,拉開了遮光窗簾。
清晨溫柔地陽光曬在我的床上,爬上窗台的薔薇盛放,三哥將帶著焦香的煎雞蛋和熱牛奶放在床頭,笑著叫我:「類類,該起床了。」
——「類類!」
劇烈的撞擊讓我的耳中一陣轟鳴,夢境被扯了個支離破碎,大雨兜頭灌了進來,我瞪大眼睛,看到一個巨大利刃從頭頂劈過。
然後,漫天大雨傾泄而下。
我仰起頭,迎著雨水看著那巨大的黑影,那東西非常高大,觸角細長,頭有人腦大小,脛節如鐮刀,身體細長,甲殼閃著金屬的色澤,那是一隻異變的螳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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