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哥唇角輕彎,配合我玩鬧,說:「不能。」
「為什麼不能?」我跪在他身旁,抱著他脖子搖晃:「能。」
三哥攬住我的腰,貼在自己胸前,溫柔地說:「小心被雨淋濕了。」
我才不管,微微抬身,將唇貼在他的額頭上,輕閉眼眸,低低說:「我不會變強大,沒辦法保護別人,三哥要永遠保護我。」
三哥揉揉我的發頂,沒有再說話。
這裡的霧氣好像會催眠,因為我忽然很困,很想睡覺。
地下避難所里有很多房間,但是裡邊很狼狽,住了好幾個屍體,已經腐爛成膠狀,被奇怪的白色菌絲寄居。
他們不是被怪物咬死的,而是被槍殺,更像是內訌。
「你們知道地表還有哪裡有避難所嗎?」那個雨夜裡允許我們上車的年輕男人叫週遊,他眉頭緊皺著,說:「我們所知道的最後一個避難所就是這裡了。」
我坐在角落裡靠著三哥的肩打瞌睡,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說話。
地面避難所是他們這些沒有價值的人自發建造的,人是群居動物,在末世里,他們會選擇聚在一起,這樣會讓他們有安全感。
末世十年,地表的避難所一個接一個被摧毀,再重建,數量卻一直銳減,因為,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倖存者了。
而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最理想的去處,那就是深處地下千英尺的人類樂園。
那是災難來臨之初政府建造的一處非常完善的避難處,聽說有能供避難者吃幾十年的糧食,有自循環的生態系統,和最發達的科技。
只收納這個世界上的優等人種,科學家、醫生、工程師……還有一些政客、富翁。
所有人都想進去,但是普通人根本沒有資格,他們甚至不知道避難所的入口在哪裡,只是聽說,根本無從找尋。
秩序崩塌後,人類也變得可怕,他們從待宰的羔羊變成了屠戮者,有些人開始瘋狂尋找那個避難所的所在,那個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塊肥肉,一個等待被瓜分統治的地方。
「不知道,」爸爸說:「不過,我們有『樂園』的一點消息。」
他在說謊。
我困意朦朧地看過去,就見那幾個人齊齊看向爸爸。
我知道他們沒有信,但是心裡還存著一點希望,妄想能夠找到「樂園」,活下去的希望。
我轉頭看三哥,他正閉著眼睛,安安靜靜,已經睡著了。
俊美的臉在朦朧的燈光里像是天神一樣毫無缺陷,我輕輕攥住他的指尖,伏在他的膝上,慢慢閉上了眼睛。
我是被爸爸叫醒的,他因為小鎮的事對我心存愧疚,這兩天都不怎麼好意思和我說話。
地下避難所沒有陽光,我不知道現在的時間,但是所有人都已經收拾好了行李,正在準備出發。
「類類,我們得走了。」爸爸說。
我揉著眼睛,點點頭,迷迷糊糊地叫身旁的三哥:「三哥,走了。」
三哥還在睡,沒有醒。
我跪在他身邊,輕輕搖了搖他,三哥身體僵硬,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我的心高高提了起來,輕輕咽了下口水,小聲叫他:「三哥,走啊。」
三哥臉色蒼白,眼眸緊閉著,我攥著他的手關節僵硬地半攤開,渾身冷得像一塊冰。
我的心都在抖,轉過頭,語氣平常地對等待著的他們說:「三哥說還想睡一會兒,可以再等等嗎?」
那些陌生人站在後面,冷漠地看著我和三哥,一言不發,我看到了他們眼中的警惕。
「他已經死了。」爸爸一句話把我釘在了原地。
他強硬地掰過我的臉,力氣大得讓我的骨頭幾乎變形,他盯著我,滿是心疼地說:「類類,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?傅越已經死了,死了很久很久了,這只是一個頂著傅越身體的怪物。」
我掙脫他,慌亂爬到三哥身邊,用手堵住了他的耳朵。
三哥聽了會難過的,我怨爸爸說這樣的話,賭氣道:「你們先走吧,我在這裡等三哥睡醒,再去找你們。」
「傅類……」一個清朗的聲音叫我,是那個叫鄭鏘的人,他走近了些,語氣有些同情:「你跟我們一起走吧。」
我搖搖頭,看著安然沉睡的三哥,低聲說:「三哥醒了看不到我,會以為我不要他了。」
大哥大步走了過來,他長得高大,力氣也很大,他一把把我提了起來。
我憤怒地大吼:「傅強,你放我下來!」
可我太弱了,弱者的歇斯底里會被人當成笑話,我被他夾在粗壯的手臂下,大步向外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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