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陳雙對他們印象還不錯。
跟著他們回來後,只過了兩個月,他就被從王旭的房間安排進了那個小黑屋,舅舅舅媽開始頻繁指責他,王旭撕碎了他從家裡帶出來的和爸媽的合照。
最初的那段日子,陳雙很茫然,他一直捧著手機,等待爸爸打給他,等他帶自己回家,這部手機是爸爸放在家裡,方便和他聯繫的,但是手機一直沒響過。
那一次,他想回廈門。
他實在是太想回家了,問舅舅要錢買票。
那是舅舅第一次說,他的錢已經用完了。
幾百萬,說用完就用完了。
他和那一家人吵了好幾次,甚至跑到派出所去報警。
派出所的民警明面安撫他兩句,然後偷偷給舅舅打電話。
舅舅是個輔警,算他們的同事。
那回,在這個縣城的派出所里,舅舅氣勢洶洶趕來,二話沒說,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。
他從小到大沒挨過打,那時候幾乎要氣瘋了,衝上去要還手,被人按住。
他聽見有人跟舅舅說:「孩子挺可憐的,爸媽都沒了,身上沒錢也不行,你多少給點零花。」
舅舅裝模作樣嘆了口氣,說:「就那幾萬塊錢,給他辦轉學都花沒了,我家情況你也知道……」
那人信了,又寬慰舅舅幾句,沒了下文。
他嘗試給爸爸以前的朋友打電話,他們聯繫了舅舅,也再沒下文。
夢裡那個巴掌的力道幾乎把他打到靈魂出竅,牙齒都有一顆鬆動,臉上火辣辣的疼,他聽到周圍吵鬧的人聲,緊緊閉著眼睛,夢境與現實反覆拉扯,幾乎把他緊繃的弦切成兩半。
「咚咚」
桌上又被重重敲了兩下,陳雙忽然睜開眼睛,一把扯下了蒙在頭頂的衣裳,狠狠盯著站在面前的人。
那是個年紀相仿的男生,吊兒郎當地站在他面前,見他醒了,命令一樣說了句:「你去那邊那台機器,我要在這兒玩。」
陳雙一把將衣服摔在了椅子上,什麼也沒說,邁步從桌後出來,握緊拳頭,狠狠砸上了那人的臉。
這會兒網吧里人已經挺多了,不像他剛來那會兒,這兩排就他自己。
見有人打架,都看了過來。
那男生罵了聲,衝上來還手,正合陳雙的意,陳雙迎上去,躲開他踢過來的一腳,拳頭狠狠砸在了他的肚子上。
他下手狠,幾乎這一下就讓人失去了抵抗力氣,他一點也不給人反應時間,死死按住男生的脖子,曲起膝蓋,又狠狠往他肚子上懟。
有人過來伸手想拉開兩個人,陳雙氣上頭了,根本不管,打人的架勢都嚇人。
幾步外的一個機器後面,一個男生皺眉看著那個消瘦的身影,開口說了聲:「怎麼打起來的?」
一旁有人說:「搶機器吧,你認識啊?」
陳雙被拉開的時候,劇烈喘著粗氣,拳頭上擦破皮,見了血,他不知道誰拉他,看著對面那幾個男生的同伴,以為是拉偏架的,曲起手肘對著那人懟了下去。
手臂被人壓住,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說:「連我你也打啊?」
陳雙側過頭,男生近在咫尺的俊臉落入眼中,陳雙掙扎了一下,被牢牢壓在了懷裡,動彈不了。
因為氣得太狠,過度呼吸讓他頭暈,上不來氣,眼眶泛著紅,他瞪著敖猛,說不出話來。
「我特麼說啥了你就往死里打啊?」那人還怪委屈的,捂著肚子說:「不換就不換唄,至於動手嗎?」
陳雙大口喘著氣,狠狠瞪著他。
「你不惹他,他能動手嗎?」敖猛略陰沉的聲音在陳雙耳邊響起。
陳雙掙開了他的手,低著頭,走到自己的位置,撿起了地上的衣裳。
路過敖猛身邊,沒分給他半點眼神,向外邊走。
天已經大亮了,出來的時候,陳雙的眼睛被晃了一下,手上提著衣裳,卻沒穿。
馬路上行人不少,他調轉腳步,鑽進了網吧旁邊的小巷子。
小巷子裡沒什麼人,他找到一個角落,緩緩蹲下,捂住自己的口鼻。
心臟跳得又虛又快,呼吸缺氧,不呼吸也缺氧。
呼吸凝結成的霧氣化成水,順著指縫滴落。
被水痕模糊的視線里,有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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