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一愣,連忙道歉,目光還鎖在那幅畫上。
蘇讓月微笑道:「張先生,你要買這副畫嗎?」
男人連連點頭,說:「買,開個價吧。」
蘇讓月與姑姑對視一眼,點點頭,開口道:「一百萬。」
男人愣住了,不敢置信地抬頭看他,驚叫道:「你們搶劫啊?」
蘇讓月微笑未變,開口道:「這就是這副畫現在的價值,沒有多報,也沒有少報。」
男人臉色變了,有些慍怒地抓起桌上的當票,語氣很差:「當年也才當了幾千塊,你開口就要一百萬?」
蘇讓月:「那是1950年的當票,那個當金,在當時也是十分合理的,超過六月未贖當,畫歸典當行所有,如果你要買,就要遵循我們的定價。」
「可是這本來就是我家的東西!」男人沉沉道:「最多三十萬,你必須還給我,否則我就去告你。」
姑姑皺著眉,將畫收起來,男人想要阻止,蘇讓月擋在姑姑面前,臉上的笑容也淡了,說:「儘管去告好了,隨時奉陪。」
男人不依不饒,伸手去推他,他的眼裡只有那幅畫了,滿眼貪婪和占有欲,用的力氣也極大。
下一瞬,一聲低促的慘叫聲響起,男人的手臂被反壓在背後,額頭疼出了冷汗,高聲嚷了起來。
蘇讓月遊刃有餘地控制住他健壯的身體,斯斯文文道:「當初張道儒先生來當畫時,雖落難也仍是錚錚文人傲骨,他再三懇求當鋪留著這副畫,說以後一定來贖,我們遵守約定,留到現在,也很高興你能上門。」
「但是……」姑姑抱著畫,站在後面,面色疏冷道:「他大概不會願意把畫交給你這樣的後代保管。」
蘇讓月收拾了店裡,燃起薰香,天色已經暗了。
窗前的烏龜慢吞吞往拱形玻璃缸上爬,蘇讓月趴在桌上,疲倦地睡了過去。
安神香薄霧裊裊間,店門口的鈴鐺響了兩聲,有人走了進來。
蘇讓月抬起頭,見那是一位穿著中山裝的中年男人,清瘦,步履沉穩。
「我們已經打烊了,」蘇讓月從桌後站了起來,微笑著看那人,溫和地說道:「您明天再來吧。」
那人在店中央站住,沒再往裡走,當行里沒開大燈,只桌子這邊開了盞檯燈,光線調得很暗,來人的身影隱在昏黃的薄光里,有些看不清模樣。
蘇讓月眯起眼睛,努力看過去,聽見那男人斯斯文文地開口:「多謝守諾,不孝後輩驚擾老闆,實是對不住。那幅畫,我便不贖了。」
蘇讓月一怔,抬步匆匆走出櫃檯,右腿忽然被什麼絆了一下,他低下頭看。
身體輕微一晃,他緩緩從發麻的手臂中睜開眼睛。
店裡一片寂靜,香爐仍靜靜燃著,窗外的雨沙沙輕響,天地間一片寂靜。
昏暗的檯燈薄光籠罩當行的大堂,靜謐的空間裡,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。
蘇讓月揉揉眼,低下頭,發現越獄的小烏龜正慢吞吞往他的右腿上爬。
他俯身,將烏龜撿了起來,小烏龜四隻爪子在空氣中慢吞吞划動,蘇讓月的目光再次看向空蕩的大堂,方才那人站過的地方。
怔怔發了一會兒呆,他把烏龜放在桌上,拿起他翻看到一半的手冊,按開紅筆,在其中一頁上打了個叉,書寫客人放棄贖當。
桌上手機忽然亮起,蘇讓月點開屏幕,阿古達木給他發消息:「哥哥,睡了嗎?」
蘇讓月輕輕勾起唇,在對話框裡輸入:「還沒有,正準備下班。」
那幅畫已經歸盛謙瑞典當行所有,爺爺帶著畫去參加鑑賞,在內許多同行圍著這副畫稱讚。
蘇讓月靠在一旁的牆上低頭打遊戲,爺爺瞪了他好幾次,他不得已走了過來去。
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人看了蘇讓月好幾眼,爺爺笑著引薦:「這位是徐館長的孫子,叫……」
「徐炎,」男人彬彬有禮伸出手,說道:「很高興認識你,蘇讓月。」
蘇讓月淺淺握了握他的手,禮貌道:「您好。」
老先生們在一起喝茶品茗,兩個人就在一邊坐著閒聊。
閒聊里,徐炎提到了那幅畫:「爺爺非常喜歡那幅畫,我問過好幾次,想要買下來,但是蘇老先生不肯割愛。」
蘇讓月笑了笑,低著頭回了個消息,隨口問:「你出價多少?」
徐炎:「剛開始出150萬,後來加到200。」
蘇讓月抬眸看他,搖搖頭,道:「這些老物件兒,在懂它的人眼裡無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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