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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來,聽說他們又回去了。

後來的黃土高原又起了風,黃色的河水翻湧奔騰,他們回到了那片土地,貧瘠的黃土地上梯田蒼綠,樹木拔地而起,風調雨順,風再帶不起黃沙。

他們開著好車來的,被當地的領導們引著一起現在高高的樑上向遠看。

他們種了很多樹,樹長起來很高很高,就像那年西瓜地里許下的願。

村子裡頭人已經不多了,年輕的早已去謀生,剩下些不捨得老房子的還留在裡面。

那院子的大門還鎖著,黃土窯洞被風雨摧破,塌了一角下來,院子裡長滿綠色青草,那棵歪脖柿子樹枝葉繁盛。

那個穿著白鞋、白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向里看。

身後有人叫他:「老婆。」

他轉回頭,耳朵上掛的東西幫他聽清了話。

「吃西瓜。」那個挺拔英俊的男人發上已經染了霜色,歲月沉澱出的穩重透過了他穿著筆挺的西裝,他說:「今年的西瓜甜,能賣個好價錢。」

白西裝的男人笑了起來,他笑起來時太陽都明亮了幾分,輕輕點頭,向他走了過來。

藍色天空上有飛鳥划過,大門口有人拄著拐杖路過,向里看。

那些老人還記得二十年前的事,只是不認得這兩個衣著光鮮的人了。

「以前這裡住了個俊後生,」老人坐在白楊樹下,同跟著一起來的年輕秘書說:「腰鼓打得很好,許多女娃娃都喜歡他。」

秘書很熱,給自己扇著風,心不在焉地隨口問:「那後來呢?」

「後來,他帶著心上人走了,沒再見過他。」老人這樣說。

裴贏給老人也切了西瓜,粗糙的指腹擦乾淨崔金子臉上的西瓜水。

他知道後來怎麼樣了。

這片粗獷的土地生出了他的膽魄,壯了他的脊樑,孕育了他的柔情。

後來,也成全了他的一生。

再後來,他們成了大戶,回來給黃土高原種樹,他還是他,小啞巴還是他的。

第519章 風沙里的甜西瓜後記

「姓崔的那戶人家?」

「哪個姓崔的?」

「還有哪個?就是老漢讓土活埋了那家。」

老太太蒼老的手端著西瓜,說:「早就不在這裡住了,房子都塌了。」

崔金子抬眸看她,年輕時清澈的眸子如今染了些深沉,讓人看不清深淺。

他不說話,能聽見聲兒,沒人會覺得他是曾經的小啞巴。

夏天路邊野草瘋長,白楊樹茂密的樹蔭遮擋著陽光,風吹過來,帶起一陣清涼。

「讓土活埋?」裴贏臉色平淡,問:「怎麼埋的?」

「哦哦,我想起來了,」老漢磕了磕菸袋鍋,熏黃的手指往西邊路上指了指,說:「那家老漢給人家挖水窖,挖到一半塌了,埋在裡面了,一些人上去挖,砸出來鼻子嘴裡都是土,早就咽氣了。」

現在村子裡吃水不用水窖了,都是自來水,那些代表著年代的、一個地域的特色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。

裴贏家的那個水窖仍在,長久沒人用,打開後,裡面的水仍很深。

「那是什麼時候的事?」裴贏問。

老漢:「什麼時候……」

老太太接話道:「他家老二剛結婚時候的事了,後來他婆姨沒多少日子也死了,幾個孩子回來給辦的喪事。」

崔金子抿起唇,看向裴贏。

裴贏對他笑笑,問:「那戶人家的幾個娃娃呢?」

老漢叭嗒著旱菸:「這就不知道了,只看著幾回他家的女娃子來老屋看看,現在這老村子……哪有年輕人還願意回來哦?」

崔金子害怕那個地方,從裴贏家出來,沿著路往西走,走上十來分鐘就能到。

現在這片已經沒什麼人來了,路上長滿了荒草,幾乎看不清老路。

崔金子沿著那條路往回走,恍恍惚惚里,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。

天還沒亮,夜色侵入衣裳,他困意朦朧地從那個人的被窩裡出來,往家裡走。

每回往回走時,他都想哭,是真想哭,他覺得自己可憐,那種落差讓他渾身都沒力氣。

那個院子裡沒有人了,弟妹都不知道去了哪裡,聽說都結婚了。

那天,他們幫著他逃了,他一輩子都念著他們的好。

他沒進去,站在門口往裡看,裡頭的黃土窯洞果然塌了,只剩下一片廢墟,門都只成了半個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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