吸取了今夜的教訓,太子殿下十分乖巧地敲響了門扉。
崔羌此刻還未更衣,但不用想就知道來者是何人。
拉開門扉,小殿下懷裡抱著壇酒,單薄的身影正立在風裡等著他,眼眸亮亮的,像個乞糖的小孩。
崔羌懶散地靠在門沿上,輕輕挑眉一笑,「殿下此刻還不就寢,外出歸來不覺得累麼?」
穆翎搖頭,「孤不累也不困,今日晚宴上的酒其實很好喝,孤讓小五找來了。」
「殿下這是何意?」崔羌明知故問,眼裡帶著促狹。
「今夜的月色甚美,再陪孤賞會月吧。」
崔羌笑意更深,「好。」
院內花樹下有一方石案,兩人相對而坐,樹葉被風吹得輕晃,酒香花香混在一起。
夜色漸深,整座府邸都靜悄悄的,可穆翎卻十分享受。
他原以為自己從小沒有可以說話之人,所以才害怕寂靜和孤單,想要熱鬧。可事實並非如此,就像此刻,寂靜也無妨,只要身側之人是崔羌便好。
穆翎飲酒的次數屈指可數,因此酒量十分之差,幾杯下肚,醉意便席捲全身。
他本就生的唇紅齒白,此刻沾上醉意,雙眼迷離,連眼尾都染上幾分糜爛絢麗的紅。
崔羌神情淡淡,只看著他喝,夜風一吹,這小殿下便冷的一哆嗦。
他起身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罩在穆翎身上。
花影婆娑,崔羌的雕刻般的輪廓隱在昏暗的月色之中,穆翎呆愣愣的瞧著他動作。
許是月色太幽靜,又或是梨花白太醉人,他心中存了好幾天的話,在此刻突然衝到了嗓子眼,只想一股腦的奔湧出來。
「孤……」
話還未說出口,崔羌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言語。
「殿下聽話,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可好?」
明明這人也沒喝酒呀,為何嗓音這般醉人呢?穆翎昏昏沉沉地想著。
「您醉了,屬下帶您回屋休息。」
穆翎還想反駁,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,他被人騰空抱起,下一秒,便支撐不住熟睡過去。
月光隱匿在暗雲後,院內空留下落滿花瓣的石案。一襲黑衣的影衛從屋頂躍下,立在那方石案前,手中握著一封皇城來的信,靜靜地等候著他的主子。
第23章
約莫一盞茶時間,崔羌重新出現在了院內。
「主子。」影衛將信遞上,低著頭復命,「皇城有消息了,我們的人查到有關皇城司新的線索。」
信是崔子峰寫的,新任南源知府是李國公之人,皇帝疑心更甚。信中其餘內容無關緊要,都是一些皇城近來發生的事。
崔羌一面翻著信紙,淡淡點頭,「說。」
「張魏回宮後,秘密派人去了平蕪山,好像……還在找人。」
言落,影衛謹慎揣度著自家主子的臉色。
但陰暗月色之下的崔羌神色未變,只是拿著信紙的手微微一滯。
平蕪山上屍骨無存,若是皇城司要殺的不僅師父一人,那他們所找之人究竟是誰……
他又確認了一遍,「目前還在找人?」
「是。」影衛答道,「不僅如此,他們昨日還去了趟亂葬崗。」
聽見此句,崔羌面色才有一絲變化,那雙絢麗的桃花眼此刻不加掩飾地透出狠厲,漆黑的瞳孔更顯冷冽。
事發那日他趁機往返山中,便將師父的屍身帶走了,葬在一處只有他知曉的地方。
崔羌背著崔煜的屍體,雖已經精疲力竭,卻還是一步一步,佝僂著背,朝前行去。
太陽西沉,一條長長的血路直至荒草叢生處……
此刻的崔羌面色冷如寒風,找人也好,找屍體也罷,國公府和皇城司不都得為他的師父陪葬麼。
良久,影衛聽見他忽地輕笑了一聲,嗓音散漫似在同人說笑,「若是陛下知道他的獨臣鷹犬暗中為國公府辦事,剷除異己殘害忠良,你說陛下會不會很生氣?」
夜色深沉至極,冷風刺骨,滿樹枝梢搖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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