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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霎間,太子殿下的心莫名沉的像被壓了塊巨石。

「我們幫幫他吧。」穆翎抬頭朝崔羌道。

但崔羌卻沒答應他,而是話鋒一轉,笑著問他,「殿下想如何幫?今夜將他把茅草重新蓋上屋檐?那明日呢?」

穆翎瞳孔一縮,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。

「那位老者尚且有個棲息之所,在此處,殿下再往前走一會,就會發現無家可歸的人更多。但這些都與殿下無關,您將此地情況如實上報朝廷就是幫他們了。」崔羌的話再次不緊不慢地砸向他。

明明穿著厚厚的狐裘,可穆翎卻感覺後背開始發涼,他語氣也冷得嚇人,「北淵靠著鹽業有朝廷年年剝下的官銀,尚且朝不保夕,食不果腹,那其他地方豈不是更加了?」

「地方官員不同,治理的也就不同。」崔羌語氣平穩,可字字珠璣,打碎了穆翎心中所有的幻想。

「若是一處地方的掌權者是惡者,那這個地方的根也就爛了。百姓只能堵,堵為官為臣者,會以社稷為重。陳勇一個偏遠地方官住的府衙卻絲毫不比皇城一些達官顯貴的差,或許殿下可以試著,以自己眼見到的東西多想想呢?」

穆翎喉嚨有些發堵,崔羌低頭看他,只看得到他黑睫微垂,不知在想什麼。

雨漸漸大了起來,打在泥地上啪啪作響。崔羌帶著穆翎回了馬車,見他沒再開口,崔羌問他,「殿下在想什麼?」

寒風凜冽,揚起尖銳的悲鳴。

穆翎兀自搖著頭,良久才道,「孤只是在想鹽湖所見。我們才離開,陳勇真的就會按耐不住嗎?」

崔羌只是笑了笑,嗓音一如往昔,「盤踞多年的地頭蛇總會有自取滅亡的那一日。」

次日天色微白,從外看上去不太起眼馬車便駛進了北淵的城中,停在了鹽湖旁。

放眼望去,同昨日所見一般,灶丁們肩上擔著木桶……可是儼然不同的是,昨日是幾十人,今日卻只剩寥寥幾人在幹著這些事。

穆翎皺起眉,下意識問身側之人,「怎會如此?」

崔羌道語氣淡淡,「如您所見,想必是陳勇為了貪污戶部給的官銀,大大縮減了的灶丁人數。北淵除了此刻所在地,其餘地方大多貧困不堪,百姓也流離失所。」

話音剛落,那邊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。

「二牛!」有人喊了起來,其餘幾人只側目看了眼倒在沙地上的那人便移開了目光。

他們繼續維持著腳下動作,神情冷漠,好似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。

穆翎疾步走上前,詢問抱著地上昏迷之人的那人,「他如何了?」

「您是昨日來的大人嗎?求您救救二牛,求您讓陳大人放過他吧。」穆翎垂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不停磕頭的少年,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。

「你先起來。」穆翎將人扶起來,崔羌俯身去查看那名被喚作二牛的男子。

「無大礙,只是身體太過疲勞,承受不住暈過去了。」崔羌的嗓音響起。

聞此言,穆翎的心更沉了。

竟是生生累暈了……長此以往,當地的百姓只會愈加苦不堪言。

眼前少年膚色很黑,瘦得有些脫相,長期營養不良讓他看上去太過矮小。

「你叫什麼名字?這裡一直都是只有你們幾人嗎?」穆翎問他。

「我叫小黑,除了昨日,這裡每天都只有我們。如果沒幹完事情,陳大人就不會給飯吃。」

少年說這話時面上表情甚至看不出多少情緒,好似這對他來說是一件與生俱來的天經地義的事。

穆翎揉了揉他的腦袋,輕輕低語,「再堅持幾日,之後就會好起來的。我保證。」

一句虛無縹緲的話便讓少年的臉上掛著笑容,小黑笑起來牙白臉黑,顯得憨厚。

穆翎被那笑容震得微微一愣,原來這天下大多數人,從一出生起就再沒見過比所在處更寬廣的地方,以為一生的日子就是這般,只能這般苦不堪言的過去。

穆翎覺得,那些總也看不進去的治國之道突然變得熠熠生輝起來。

好像百姓離他也沒那麼遠……

他想要大澧所有子民都能夠這樣笑,能夠無憂無慮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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