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太監名為汪直,是順桓帝身邊的貼身大太監,無論各宮妃嬪還是皇子,皆會給這汪公公幾分面子。
此刻汪直卻親自來了此處,那目的自是不言而喻,崔羌不動聲色地看著他。
汪直一走近,便開門見山道,「崔影衛,請隨咱家來,陛下正在太和宮等你呢。」
太和宮是皇帝寢殿,平時順桓帝也會在那批閱奏摺,面見朝臣。
崔羌眉梢微揚,似笑非笑道,「敢問公公,可知陛下因何找我?」
「太子殿下素來無心朝政,此番主動請旨立功讓聖上刮目相看,聖上得知是你一路相伴殿下左右,是為護送儲君之功。崔影衛何必同咱家揣著明白裝糊塗?」
崔羌瞭然一笑,「既如此,那便有勞公公了。」
「崔影衛客氣。」
太和宮內,蘇錦先行了跪拜禮,旋即淡淡啟齒,「卑職崔羌,拜見陛下。」
「起來吧。」
眼前的人身著暗金鑲邊的黑色影衛官服,雖然跪著,身形卻依舊挺拔修長,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太子背後幫他出謀劃策?順桓帝眼裡滿是打量之意。
但崔羌站起身時,他便有些驚嘆了。
因為此時立在他眼前的是個盡顯少年佳意氣的極美少年郎,雖看似沉穩但那雙漂亮卻凌厲的桃花眼有著股少年人自帶的傲氣,一眼就被他看出來了。
就好像此刻,看似對自己恭恭敬敬,實則眼裡毫無懼怕之意。
可以當一把精美又鋒利的劍。
順桓帝思索著,他對崔羌越看越滿意,面上卻不顯,只沉聲發問,「你便是皇后親自挑選的東宮司影衛長?」
崔羌嗓音不疾不徐,「回陛下,娘娘設立了東宮司,卑職才有機會入宮。幸得太子殿下厚愛,卑職才得以常侍左右,不至於荒廢這一身武功。」
順桓帝是不惑之年,有股不怒自威的皇家風範,是這世上最尊貴之人。他很少有和藹的一面,此刻卻是笑了笑,淡聲道,「為何要慫恿太子去北淵?」
崔羌眸光微動,嗓音依舊聽不出任何變化,平波無瀾。
「文死諫,武死戰,卑職雖只是個小小的東宮影衛,可既已入了宮,那便是皇宮的人。太子殿下貴為儲君,關係國運,殿下信任卑職,卑職自是也誠心希望殿下越來越好,大澧越來越好。」
順桓帝眼眸微眯,目光中多了些讚許之意,他道,「好一個希望大澧越來越好,這才是我大澧應有的好兒郎。如今各地貪官當道,往昔去探查鹽地的官員竟皆是庸才,你雖年輕,卻知曉地方苟且,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。」
「卑職惶恐,多謝陛下謬讚。」
「一個小小的東宮司有些屈才了。」順桓帝扶額略微思索,「來日方長,保持住這份心,朕寄希望於你,可不要另朕失望。」
崔羌低頭稱是,「卑職定不負陛下所望。」
順桓帝微微頷首,人間只道黃金貴,不向天公買少年。他不由得感慨起光陰易逝,自己曾也是一心只為國為民的少年郎。只是入了名利場,為了身下的這把龍椅,他走的每一步都沾上了權和利。
或許是他的皇子皆無能,所謂天潢貴胄竟比不得一個普通人,順桓帝一顆被皇權和猜忌占據的心短暫的回想起從前的意氣。
次日清晨,亁和宮。
「臣屢蒙陛下信任,歷官北淵七年有餘,犯下滔天大錯,今為時晚,臣自知罪該萬死。眼下邊疆戰事不休,國庫虧空,臣懇請將歷年積存俸銀五萬兩,上繳朝廷,充盈國庫,以資兵晌。」
大殿之上,一眾朝臣聽著皇帝身側的太監高聲念著北淵郡守的請罪書,不由得面面相覷。
居然貪污了五萬兩官銀?與他們這些皇城官員相比,那些個地方官員倒是竟過得更滋潤……
這是太子殿下回宮後的第一次上朝,穆翎站在殿內依舊默不作聲,卻不似從前一般身在曹營心在漢了。
穆翎聽見他的父皇沉聲喚他,「太子,此事功勞全然在你,你來說說,朕該如何處置這陳勇啊?」
穆翎想了想道,「國法不可違,陳勇欺君罔上,貪污官銀,理應罪誅九族。但兒臣以為,陳勇死罪難免,但其九族……」
話音未落,一道好聽富有磁性的嗓音打斷了他的話。
「皇弟所言不錯,既然國法不可違,那便應按律處置。」
本來太子殿下立功歸來,開始關心朝政已是讓群臣詫異了。眼下這一向不干己事不開口,一問搖頭三不知的大皇子竟然也開始參與其中,愈加讓大殿之上的眾人目瞪口呆。
穆翎側首看向穆熠,他的這個大皇兄素來與他交涉不多,他對穆熠也知之甚少。
太子殿下心中不悅,開口問道,「依皇兄的意思,是要將陳勇的九族一併誅了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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