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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盆里的金絲銀炭燃得正旺,殿內溫暖如春,穆翎慢慢睜開眼,側首向窗台望去,那院內的梅花開了,滿樹鮮紅花瓣隨寒風簌簌而下,清冷空氣中隱約飄蕩著花香,令他全身都舒緩下來。

他呵出口白氣,抬手去拿小半丈遠處那方案上的茶盞,手心觸碰著溫熱杯身,入口下去應是十分暖和……

這般想著,他輕抿了一口。

另一邊,崔羌則出宮去了薛府。天上陰雲密布,院裡寒風呼嘯,那花樹下的大理桌石案上擺著血跡早已乾涸的鳥狀圖騰。

「他們究竟還要找誰?李氏一家獨大,但南源私鹽案後,陛下再未派遣皇城司行事。」薛子峰坐於石案旁若有所思道,「只是如今南源一案缺乏關鍵證據,陛下生性多疑卻也只是對張魏起了疑心。」

寒風凜冽,他看向崔羌,他的師兄面色不改,眼裡卻翻湧著他看不懂的情緒,只聞面前之人平靜道,「一家獨大才會引火上身。陛下既已疑心張魏和李氏,任王氏如何說,他自會左右權衡,順水推舟削弱李氏權力。至於張魏,只差一步了。」

「想不到那張魏竟是李氏之人……師兄可曾在南源發現了什麼?」連帶著太子去鹽地立功引皇帝注意都能想到,崔子峰不信他的師兄找不到任何關於李國公的證據。

崔羌漆黑的雙眸盡顯銳利,卻只是輕笑,「一封梁衛親自畫押的認罪書罷了,眼下我若交給陛下反而會引他懷疑。」

言落,薛子峰拍案而起,「認罪書?」李國公以權謀私這等關鍵證據不拿出來?直接擺聖上面前就不必想方設法尋找李國公張魏其他罪證了……薛子峰一臉詫異望著他的師兄。

崔羌輕嘖一聲,皺眉道,「如今已成了大皇子伴讀,怎麼還這般沉不住氣?」

提到穆熠,薛子峰臉色有些不太自然,但很快恢復尋常,只不過這細微的變化還是被崔羌盡收眼底。

「薛家與王家是世家,你與大皇子感情深也情有可原,只不過……」薛子峰聽著心頭驀地一顫。崔羌頓了頓,忽而似笑非笑看著他,「皇宮乃陰森詭譎之地,師弟不可為了師父的事情把自己也搭進去。」

本是一句調侃之言,可風流城中養出的少年公子經不起一絲試探,薛子峰眼神閃躲,「李氏手握兵權,如今能與之抗衡的,只有王氏,穆熠若能登上那高台……」

「你喜歡他?」崔羌兀地發問。

寒風大作,發出嗚嗚聲響,大理石案旁坐著的兩人恍若感受不到,薛子峰眉頭緊鎖,低頭不答。

半晌,崔羌才聽見薛子峰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,「應是不喜歡的。只不過喜不喜歡也不重要了。」

薛子峰抬頭看著他,眼神堅定不移,「師兄放心,他說了會幫我的,從前他不願爭,如今他既有心,扳倒李氏只是遲早的事。」

崔羌眉頭微微皺起,他摩挲著溫熱杯壁上的紋路,看向薛子峰的眼裡流露出一絲擔憂。是他忽略了,他這個師弟,早已不是那個在平蕪山上只會追著他哭鬧之人了。

崔羌低聲開口,「他為何要幫你?」

「我……」薛子峰支支吾吾,似極不願回答這個問題。

「伴讀不是你自願當的,這只是你與大皇子之間的交易。」崔羌眼神深邃平靜,不帶遲疑地替他回答了自己。薛子峰不敢直視那眼神,面色也有些難堪,卻不反駁。

片刻後,薛子峰才輕嘆了一聲,「我知道師兄不願與王氏之人合謀令太子殿下受到牽連,但眼下師兄處處受制於人,單憑一己之力要替師父報仇太過艱難,我也想為師兄做點什麼。」

聞言,崔羌瞳孔微沉,握著杯子的指尖驀地一緊。師父屍骨未寒,他應該儘快的,應該不惜一切代價報仇。可,他帶給穆翎的,只有欺瞞與利用,如何能再捨得傷害……

崔羌自嘲一笑,最終只是抬手輕撫了撫薛子峰的頭。

戌時,夜幕降臨,漆黑夜空下的巍峨宮殿卻燈火輝煌。高牆之內,太瀛池旁,太子立功歸來,皇帝設宴於此慶祝。

夜風呼號,宮女端著瓊漿玉液疾步上前,金樽玉盤擺滿桌案。石階之上,綾羅綢緞隨風搖曳,隱約可見其後場景。順桓帝攜皇后臨坐高位,二人面色掩於珠簾之下,皇城司禁衛立於兩旁,台下各皇子大臣分別按品階就座。參拜禮過後,皇帝言眾人隨意便好。宴席間,銅管樂起,歌舞昇平,這場面看似熱鬧實則肅穆莊嚴。

太子之座位於石階下方,穆翎入座,與順桓帝的賜酒道謝後便不再開口。太瀛池的夜宴比起從前宮宴倒是別有風味,酒香與冷花香隨風撲面而來,池上燈籠映照水面,景色十分宜人。

只是身為儲君,他依舊需時刻端坐,桌案上的玉盤珍羞也並非他能隨意動的。與以往不同之處是席間偶有大臣會上來與他敬酒了。許是眾臣瞧見陛下開始重視他這太子殿下了……

穆翎雖煩不勝煩,但他的母后在此看著,他面上始終也得掛著客套疏離的笑容。

順桓帝不動聲色打量著穆翎身側的幾名影衛,卻不見他想見的那人。同樣望向穆翎這處的,還有一道赤裸裸的視線,毫不掩飾,連穆翎自己都感受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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