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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殿下面上神情全然不似昨日激動,只是低垂的眉眼盡顯落寞。

他捧著烏泱泱的藥喝了一小口。

宮中太醫開的藥方子總是苦澀至極,比民間的藥苦了不知多少,可在鼓鎮,那人會在他喝完藥後給他松子糖。

「此後,皇宮再無東宮司,只有皇城司。」

穆翎淡淡聽著,覆在碗璧上的指尖用力到發白。

原來一直以來,是自己沉溺於歡愉之中,未曾察覺身邊人居心叵測。

「孤知道了。」穆翎嗓音又低又輕,除了略微有一點沙啞之外,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。他低垂著眼睫,將碗中剩餘的藥一飲而盡,苦澀也透過口腔蔓延全身。

穆翎沉默著將藥碗遞還肖九,直至今日他才明白人心抵不過皇權的道理,他心中暗暗想著,不管今後遭遇多少艱難險阻,他定要抖落身上塵埃,讓那人後悔……

早朝過後,穆熠心中疑雲重重,他立於石階上,遙望著下方幾丈之外的身影,猶如冬日黑鷹,暗金黑袍官服更是襯得那人身姿挺拔如松。

不帶猶豫,穆熠悄然緊隨其後。

宮牆高聳入雲,天色灰濛濛的,崔羌穿過曲折宮道,行至假山,在一處湖岸忽然頓住腳步。

穆熠心中疑心更甚,卻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。

「暄王殿下。」崔羌直接轉身,朝他微微拱手行了一禮。也不等他回話便率先出口,「此處地偏無人,殿下尾隨了一路,不妨有話直言。」

穆熠眼底的戾氣一閃而過,他提步走近,果真開門見山,「你可認得薛子峰?」

崔羌勾了勾唇,半垂的桃花眼看著有些惺忪,眼底卻是一抹寒光,「薛公子乃薛家嫡次子,皇城中誰人不知。」

穆熠面色冷峻,嗓音辯不出情緒,「他手中私鹽證據,皆是你給的?」

「您何必糾結於此,既已到了殿下手中,那便是殿下的功勞。」

「既不是你的功勞,為何父皇賞賜的是你?」穆熠忽然輕笑了一聲,「今日一見,本王才發現這宮中竟有此等有勇有謀之士。只不過,還得歸功於本王這太子弟弟,的確好騙得很,崔探事這局棋方才能走的相安無事。」

崔羌眼中閃過一抹殺意,旋即,他似笑非笑抬起眼,「東宮失勢,豈不正合殿下心意?」

寒風吹過,引得湖面盪起漣漪,投下的身影也隨之輕晃。湖底暗流涌動,湖岸立著的兩人緘默了一瞬。

穆熠盯著崔羌的眼裡始終藏著探究,他忽而又笑道,「昨日本王還聽說太子因受不了打擊,一直臥病在榻呢。」

是受不了打擊,還是害怕?崔羌眼底不易察覺的一絲痛色被漠然掩蓋。

見崔羌神色未變,穆熠不再談論太子,繼而問道,「你就是他那師兄?」

崔羌自是知曉他指的是誰,他唇邊浮現出一抹冰冷笑意,「殿下以為呢?」

穆熠冷了神色,嗓音卻依舊淡淡,「他素來無心朝堂,竟不想為了你甘願入宮。說起來本王還要感謝你,正巧,深宮寂寥,自有了他的陪伴,本王日子都得趣了不少。」

「暄王殿下說笑了,子峰入不入宮伴讀,朝堂之上您都別無選擇。倒是子峰,鮮少在臣面前提起過您。」

言罷,崔羌轉身不欲再多言,只是臨走之際還不忘留下一句,「殿下若是當真這般情深如許,倒不防好好珍視善待他。畢竟,美好之物總是如夢幻泡影,若是不珍惜,總會有滅亡之日。」

生的倒是俊美非凡,說話卻難聽至極。穆熠心中嫉恨滋生,薛子峰心中之人就是他麼?

可那又如何?區區一個崔羌,只要皇權在手,薛子峰永遠也別想離開他。

亥時,華暄殿內,燭火搖曳,照映出穆熠帶著些許醉意的面容。

他倚案而坐,隨意將手中酒盞遞給立在身側之人,「你師兄的目的可達成了?」

薛子峰不接,似跟柱子般呆愣愣站那兒,始終保持沉默。

穆熠眼眸一閃暴虐,露出一絲冷笑。

暄王殿下總是這樣,只會在他這伴讀面前卸下所有偽裝,將最惡的一面展露出來。

正如此刻,他凝視著薛子峰,目光如同冬夜裡寒星,語氣冷漠,「圈禁不能代表什麼,崔羌如今已然成了李氏的眼中釘。」

聞言,薛子峰這才有了反應,「可皇城司只須聽令於陛下,就算是太子也不能輕易……」

「砰」的一聲,酒盞擱置在桌案的聲響打斷了薛子峰的話。

穆熠忽而直起身子靠近他,嗓音帶著陰鷙,「你就如此牽掛那小子?」

薛子峰下意識想後退,穆熠抬手捏住他的手腕,一拽,薛子峰便落入了一個滿身濃厚馥郁酒味的懷抱,掙脫不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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