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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因她一眼望見的,是懸在崔羌腰間的佩飾,有母親的錦囊,有兄長的玉佩……

只有將抖動得更加厲害的手死死攥著裙擺,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平靜。小翠再開口時,言語平緩了許多,只是眼淚始終無聲流淌。

她收回目光,旋即彎下腰,將整個身子伏跪在地。

「回稟陛下,奴婢從未見過這位大人。奴婢也從未受任何人指使,下毒之事皇后娘娘更不知情。」小翠的嗓音透著一股決絕,「因奴婢始終對麗妃娘娘懷恨在心,一時被豬油蒙了心,才做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,奴婢萬死難辭其咎!」

話音落下,穆翎驚愕不已,他瞪圓了杏眼目光灼灼望向小翠,「為何要隱瞞實情?孤在此,你有什麼不敢說的?為何要包庇他!」

小翠置若罔聞,始終一言不發,微微顫抖的背脊更是晃了穆翎的眼。

他不可置信地轉身怒視崔羌,衣袖下雙手緊握成拳,神情愈發激動,連嗓音也氣得在發顫。

「你究竟、做了什麼?」

崔羌饒有興致地直視他,嘴角扯出個不易察覺的笑,他適時開口,「臣想殿下一定是誤會了,臣身為外臣,同後宮妃嬪素無交集,為何要竄使一個小宮女去陷害皇后娘娘呢?」

「你!」穆翎胸口不住的起伏,一時間說不上話來,顯然是被氣極。

他一甩衣袖,上前對順桓帝低頭請旨,想再給這人證一點時間。

可順桓帝卻不這般想,穆翎聽見他父皇沉沉的嗓音從頭頂落下。

「這卑賤宮女死不足惜。來人!將這賤婢拖下去,即刻杖斃!」

「父皇!兒臣……」

「夠了!」順桓帝冷聲打斷,扶著抽痛的額角,「太子究竟還要如何?為何就一口咬定是崔羌所為?」

見穆翎不再作聲,順桓帝緩和了語氣道,「此事既與皇后無關,那便將你母后的圈禁免了罷。朕近日頭疼不已,你們沒別的事就先退下。」

如此,穆翎也只好壓下心中哀意,嗓音似已累極,「父皇保重龍體,兒臣告退。」

殿門被拉開,他提步越過門檻。

飛雪飄落身前,宮人即刻上前將狐裘為太子殿下披好。

石階之上,寒風自遠處襲來,一眼看去,庭院雪白花瓣借著風力漫捲至九霄雲外,穆翎停在原地,順著視線抬頭望向天邊,看著蒼穹之上掠過的飛鳥,思緒萬千……

皇后出事以來,一直由王貴妃掌管六宮。如今父皇解了對母后的禁令,卻對中宮統馭六宮之權隻字不提。

父皇為何偏袒王氏至此?難道在父皇心裡,自己的話竟不如一個外臣。

鋪天蓋地的恨意似要將他整個人席捲,穆翎緩緩閉上眼,任由冷風吹起他散落在身後的烏髮。

還有……

「太子殿下。」低沉嗓音從背後響起。

被打斷思緒的穆翎下意識擰起眉,旋即又展開。他穩了穩心神,卻並未轉身,只是微偏著頭,語氣冰涼不帶一絲溫度。

「這便是你想看到的?你如今,可還滿意?」

兩人隔著幾個石階的距離,崔羌自上而下望著他單薄的背脊,神色淡淡道,「自然是滿意的,只不過,臣十分好奇,殿下是如何令那丫頭對您坦白的?」

不急不緩的聲音飄進穆翎耳中,此刻他只覺得十分刺耳。

「崔大人以為呢?」他冷冷一笑,徹底背過身去,「自然是同你一樣,威逼利誘罷了。孤如今也懂了,只要足夠卑鄙無恥,有何目的達不成?」

聞此言,崔羌短暫沉默了一瞬,緊接著像是聽見什麼滑稽之言,喉間忽然溢出笑聲,笑時胸膛也隨之微微起伏,好半天才道,「殿下因何得來這些道理?是南源之事帶給您的經驗麼?」

他的言辭如利劍直刺心口,穆翎面色鐵青。

南源之事分明就是這廝的陰謀,怎好意思這般理直氣壯說出來……

一時之間氣氛凝重至極。

穆翎眉頭緊鎖,張了張唇,又似不願再多費口舌,憤然邁下石階,一同隨之離去的還有狐裘捲起的片片雪花。

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,以及滿地清白中那一串深深淺淺的腳印,崔羌斂了笑意,突然淡漠出聲。

「暄王殿下怎麼總愛幹些非君子所為之事呢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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